人您有所不知,等太阳一出来,这里四周都会布上图大人的亲兵侍卫,以作警戒。每一天也只有这个时候,警戒最为松懈,可以避人耳目。”薛师解释道,口气里颇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安俊心领神会,只得说:“还是图大人心思细密,考虑周到。”
二人正小声说话,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黑乎乎的门洞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盏灯笼急步走了出来,到了门口便东张西望起来。“桐春!”薛师压着嗓子朝他喊道。桐春还算机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循声朝安俊他们这边走来。等他走近了,薛师赶紧迎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可算来了!人我给你带来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桐春的心几乎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借着灯光,他看到薛师身后站着一位三十多岁,面色白净,举止文雅的青年公子,心内料定便是访客,遂上前低头说道:“请公子跟我来。”
左配殿原是废弃的一处殿宇,专用来堆放各类杂物。其中房舍虽多,但真正适宜居住的却是少之又少。在胤祯搬来之前,宗人府已着手对此整理了一番,将七八间还算过得去的厢房作为胤祯主仆一干人等的住所。可是,等胤祯主仆真正住了进来,才发现这七八间厢房之中倒有一大半是年久失修的,不是漏风就是漏雨,根本无法住人。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大家一起挤在剩下的几间厢房中。想那胤祯曾是天潢贵胄,忝居大将军王位,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骤然沦落至此,真是生不如死。
“请公子在此稍候。我们爷昨晚睡得晚,这会儿怕是还没有起哪。”桐春把安俊安置在一间房里,给他沏好一杯茶后说道。“不妨事,我就在这里等。公公请自便。”安俊颔首客气地说。桐春走后,屋里就剩下安俊一个人。这房间看起来极其简陋,除了一张破旧的圆桌和四张圆凳,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安俊心痛难抑,想要随意走走,却因空间狭小,只能坐在原地。恍惚间,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十四贝勒府时的情景。那一年,他十三岁,胤祯十七岁。“听说你年龄不大,但弓马技艺娴熟,可是真的?”他刚穿过府中花园,便碰上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少年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下,傲慢地问自己话。安俊认得是他,此刻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胤祯看他怯生生地不敢说话,便对身边众人说:“他阿玛安世炎和兄长安宇都是文官,我就不信,他的武艺能那么好?”“就是。就是。”小厮们随声附和,更有人直接笑嘲道:“不过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除了种田垦荒,还会什么?”“哈哈哈……”在一众小厮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安俊满脸通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好,你若不信,咱们就比试比试!拳脚、射箭、骑马,三样儿任你挑!”他突然抬起头瞪着胤祯,发狠地说道。在场众人都被他的“豪言壮语”惊呆了。连胤祯也没想到他竟会有胆量向自己挑战!“好,比就比!”胤祯生性喜欢挑战,他豪爽地答应下来,“不过,我到底比你大几岁,还是让让你,不占便宜就是。”“我不需要!”被激怒的安俊执拗地拒绝了。胤祯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目光,对眼前的这个大胆少年不禁另眼相看。由于场地限制,他们二人实际上只比试了拳脚功夫。在一众八旗子弟的面前,安俊展示了千变万化的身形掌法,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他时而身轻如燕,时而稳如泰山,若不是胤祯的蒙古拳力道上远胜一筹,他二人谁胜谁负,实在还很难说。经此一战,安俊显然是不胜而胜了。胤祯见识了汉人的武功,欣喜非常,逢人便说:“想不到汉人中也有武功高手。”后来,安俊正式以陪侍身份成了十四贝勒府的座上宾。通过相处,安俊渐渐发现,这个备受宠爱的十四阿哥,在众皇子中实在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文武全才。加之他二人都外柔内刚,义气深重,胸怀理想,很快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安俊睁开双眼,蓦地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