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狭小阴暗且潮湿的屋子里,对着梅廿九厉声呵斥道:“以后你就住在这儿,没有主管的吩咐不得乱跑,否则家法伺候!”
她指着梅廿九道:“二夫人说了,让你到厨房当烧火丫鬟,兼带洗涮衣物等杂活,别偷懒,否则棍棒无情,是不长眼睛的。”
青青忙道:“阿嬷,可否宽限两天,蝶小姐病得正厉害呢——”
老妈子道:“我也是按吩咐办事的,如今她不是王府里的小姐了,也别拿着什么架子,快干活去吧。别管她了,你们也要到各房去打杂!赶快收拾你们的铺盖卷去!”
青青还要再说,梅廿九抬起无力的身子,说:“青青,别再为我说话了……”她咳嗽了一会儿,喘息地躺回铺着破草席的床上。
梅廿九无力地躺了一会儿,而后便咬着牙坐起身,翻身下了床。
老妈子道:“这就对了,别把自己当回事不就好了么?快点去后厨房报个到,省得二夫人怪罪起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晴影与青青连忙扶住梅廿九摇摇欲坠的身子,哭泣着道:“小姐——”
梅廿九看着她们,美目中落下泪来,道:“对不起,青青,晴影是我拖累了你们……”
晴影与青青本已是贴身丫鬟,在府中的地位相对高些,如今却跟着她被降为了打杂丫鬟。
晴影与青青哭着摇摇头,道:“小姐,快别这么说,是小姐捡了我们俩的命回来,我俩恨不得此生此世永远伺候小姐,只恨我们无能,保护不了小姐……”
梅廿九将脸埋进纤掌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这两个可亲的姐妹,说对不起的该是她啊。
青青抽泣着道:“小姐,你要自己多加小心,你身子弱,怎么能干得了这些粗重的活,二夫人表小姐她们居心不良,等洛王爷回来了,我,我去为你说说去……”
梅廿九抬起脸上,已是泪痕斑驳,她哽咽着说:“青青,你,你别去了,他,他不会再相信我了,他,他根本就不想再见我……”
说着,一股无言的伤痛涌上心头,让她心如刀割。
他再也不相信她,她的存在只能得到他的鄙夷,那她在这人世中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她,她要回去了,再不在这现实而窒息的地方待着了。
她想着,泣不成声。青青与晴影也陪着她哭,主仆三人一起伤心。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入冬了。
厨房的粗笨丫头盯着梅廿九吃力地拖着柴禾的身影,梅廿九的步履沉重,美丽的脸沾着黑色烟灰,一头青丝随便盘在脑后,粗服乱发,苍白憔悴,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走。
粗笨丫头看着胖厨娘,忐忑不安地问道:“大娘,我们这样让蝶小姐把我们的活都干了,王爷知道了会怪罪下来么?我,我害怕……”
胖厨娘咬了一口手中香喷喷的蹄膀,笑/眯/眯道:“傻丫头,这个就害怕了?不是我说呀,这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训你的,你总是不明白。其实在这个世间活着,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坏,该欺负还的欺负,该不让还的不让,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可不是没道理的哦。”
“是么?”粗笨丫头歪着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你呀,笨!”胖厨娘用手中吃剩的骨头敲打着她的脑袋道:“你长了猪脑袋啊,王府这里不需要你有什么修养、内涵、学识,只要你有张能说的天花乱坠,是非颠倒的巧嘴,就一切搞定。”
说着胖厨娘看向屋外正在干着粗活的梅廿九,梅廿九纤弱的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外衣,在瑟瑟的寒风中微微发着抖。
梅廿九呵着气,又在洗剥着菜,纤手已被冰水冻得通红,纤指上有着冻疮以及擦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