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我安排在香梅居的上房,厢房里挂着一幅山水画,摆设也很典雅。看来,秋氏夫妇也是读书人。自从离开乐望山,我夜里睡的都不是那么安稳,可在这香梅居,我却经常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秋老板的病也一天一天好起来了,不出三个月就定能痊愈。我与他说过,他要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于是,后院的小石桌上经常出现了我与秋老板对弈,秋夫人就在一旁刺绣。我的棋艺都是姥姥教的,比起姥姥也算青出于蓝胜于蓝。棋局经常陷入僵局。
这日,下棋时,秋夫人终于把她疑惑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好几次她都在我面前欲言又止。
“浅浅姑娘,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闷在心里。不知,可否问?”
我自是知道秋夫人的问题与我的身份有关,“夫人请说。”
“姑娘为何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小时被大火烧伤了脸,留下了疤痕,很是丑陋。”
“我看姑娘也就十六七岁,为何有这样了得的医术?”
“这些医术,是祖上传下来的。”
“那想必姑娘家一定是大户人家,何以一个人独自在这帝都?”
“我的亲人都已丧命于奸人之手,徒留我独自一人苟活于世。本想自我了结,奈何答应过父亲要报这惨遭灭门之仇。”
“那姑娘来帝都是为了报仇?”秋老板问。
我颔首点了点头,继续说到:“可这仇人有权有势,我一弱女子,实在没有办法。秋老板与夫人不必担心,我本为他人看病就是想筹得回乡的路费。只要秋老板的病痊愈,浅浅自会离开,定不会连累你们。”
“浅浅姑娘这是说那的话,姑娘想在这香梅居住多久便住多久。想这报仇的事也不急,他日定会有个好机会。”秋老板说。
“那浅浅也不推辞,先谢过二位了。”
“姑娘不必客气。”秋夫人说,“想来我也大你几岁,姑娘不介意以后便称我为姐姐,这‘夫人’一词听起来却是不怎么顺耳。”
“谢过秋姐姐。”
当日晚上,秋姐姐便亲自下厨,为我做了几道好菜,说要认我为妹妹。我想,我在帝都却是没有个安身之所,这义结金兰与我有益无害,不失为一件好事。
吃完饭之后,我与秋姐姐坐于后院里,她说明日要带我上街为我买几套好看的衣服,也尽尽做姐姐的责。我不好拒绝。便想起秋姐姐的房里有一古琴。
“浅浅看见姐姐房里有一把古琴,不知姐姐是否会抚琴?”
“那琴是你秋大哥的母亲留下的。可我与他都不会抚琴,放着也无用。但乃婆婆生前唯一留下的东西,一直就像那样放着。”秋姐姐说,“难道妹妹会抚琴?”
“姐姐不是说要带我去买些衣服吗?不回礼实属无礼。妹妹无能,自献丑了。”说完便叫小二帮我把琴给搬到了院子中。
想来秋姐姐名字中有一个“梅”,便为其抚一曲《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半点含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
梅花三弄唤群仙,雾绕云蒸百鸟喧。蝶舞蜂飞腾异彩,丹心谱写九重天。
当我的指尖停住,仅留最后一个音在耳边萦绕,一阵掌声响起。掌声也惊到正在回味的秋夫人。我们回首看过去,秋大哥正站在不远处鼓掌。
“未想到,浅浅妹妹还有如此美妙的琴音。”
“是啊,我都听得丢了魂了。”秋姐姐说道。
“过奖了。是浅浅献丑了。”
“不知浅浅可否每日午后,在香梅居的弹一曲,或许这样会为我们招来许多生意。”秋大哥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