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沒關係。」大剛搖搖頭。
……
從相貌上看,大剛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他很瘦弱矮小,好像是因為長期飲養不良,發育不全。
陳小練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和大剛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
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叫大剛的傢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看上去木訥,呆呆傻傻的,其實那只是外表,他不喜歡和人溝通,而且也不善言辭。但其實他一點都不傻,心裡對一切都很明明白白。他甚至應該算是一個比較聰明的人。
大剛在房間裡的煤爐上燒了一鍋水,等水開了,拿起余佳佳送來的拿一袋燒餅,一塊一塊的掰開,丟進鍋里去煮爛了,然後拿出一副碗筷來遞給陳小練。
「吃點?」大剛看著陳小練,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期待:「天冷,燒餅硬了不好吃,煮軟了才好。」
陳小練捕捉到了大剛眼神里的那一絲熱切。
這個傢伙應該是平時沒有什麼朋友,也沒什麼人願意和他來往吧。所以面對自己這個對他態度比較和善的人,似乎就很熱情——這是一種很笨拙的熱情。他似乎很想好好的招待一下陳小練。
把自己最好的拿出來招待這個「新認識的朋友」。
陳小練端著的碗筷應該是他僅有的,而大剛自己,則拿起了鍋蓋來當碗。
開水煮燒餅自然不會好吃。而且陳小練也已經吃飽了。
不過他卻毫不猶豫的,也一點都不客氣的,拿起筷子來給自己撈了一大碗,在大剛熱切的眼神之下,呼啦呼啦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這麼寒冷的天氣,有這麼一大碗熱乎乎的東西下肚,頓時全身都變得暖烘烘的。
大剛似乎笑了,他笑的樣子也同樣的笨拙,看上去傻傻的,然後也拿著鍋蓋,用筷子撈麵餅吃。
兩人吃了一會兒,陳小練問了大剛一些問題,大剛沒有隱瞞,說了出來。
他的身世的確如昨天陳小練聽說的那樣……他的父母因為矛盾而鬧離婚,然後父親失手殺死了他的母親。
大剛說,其實從小他就看見父親有家庭暴力的習慣。
按照大剛的描述,他的父親是一個暴躁的男人,他小時候也經常挨打,他的母親也經常挨打。
事實上,他的父母是這個學校的校工。而大剛也在這所學校上學,一直到高中畢業。
學校里原本有一個校辦工廠,那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產物,但是很快因為國家政策,校辦工廠都停辦了。大部分校工都遣散,大剛的父母花錢走關係,留在了學校里,算是有了一個固定的飯碗,雖然微薄,但卻還算穩定。
從小的時候,他就經常看見父親打母親,那個男人暴躁而嗜酒,每次喝醉了都會對母子兩人拳打腳踢。
「媽媽從小就告訴我……不能打女人,要保護女人。」大剛搖頭低聲道。
「所以你今天才出頭幫余佳佳?」陳小練嘆了口氣。
大剛看著陳小練,忽然低聲道:「你是……金陵人。」
「嗯?」陳小練一愣。
「你說話有口音,普通話也帶著金陵的口音。」大剛在笑,他的笑容和眼神里,有一種暖暖的味道:「我媽媽就是金陵人。我能聽出這種口音。」
陳小練不說話了,他靜靜的看著大剛。
猶豫了一下,陳小練忽然道:「大剛……你願意不願意離開這裡?」
「……離開?」
「嗯,跟我去金陵吧。」陳小練想了想:「我可以在哪裡給你找一份工作。而且不會有人欺負你。」
大剛沉默了。
過了會兒,他抬起頭來,看著房間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