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跡最不喜這種把個人私心扯到天下人身上的強調,「不管是武林,還是江湖,有些人就是喜歡自身標榜正義。你打著為民除害的由頭殺人,那些被你划進死亡名冊里的人一人未殺,而你,卻雙手沾滿鮮血。你說,究竟誰才是禍害?」
鬼妖勃然大怒,「好一張伶牙利嘴!不過這張嘴馬上也動不了了。你就算再怎麼能說,今晚,也難逃一死!」
段無跡慢悠悠換了個姿勢,冷漠著掀開眼皮,道:「咱們究竟誰死,還不一定呢。」
如果鬼妖還能再死一次,那一定是被段無跡氣死的。
他覺得段無跡的嘴實在太硬,死到臨頭了還不消停,於是憐憫著問:「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不然呢?」
鬼妖更覺可笑,「你那個被傷透了心,在樓下喝得酩酊大醉的情人?」
「你對他無情無義,他早就恨不得從未與你相識,你還指望他來救你?」
段無跡仍舊那句:
鬼妖殺氣頓顯,語氣凌冽的千萬倍,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那你就帶著這種自以為是的錯覺,去地獄跟冥君理論吧!」
語罷,暗處陡然現出一道紅光,血液的顏色,一閃而過。鬼妖抬手,將淚丹的法力逐漸轉入到手臂上,五指曲成爪狀,如衙門刑具的尖刀,碰一下便剜去一片肉。
他輕身一點,徑直飛向段無跡。空氣被他撕破,發出裂帛般的聲音。其攻勢之猛烈,如暗夜傾巢而出的蝙蝠,不將人血吸乾絕不罷休。
然則,他卻在飛到一半的時候,被一道破窗而入的力道阻攔,打個正著。
「啊!」
鬼妖被擊中之後,當即飛撞到牆上,所幸他法力深厚,在撞上去的瞬間旋了幾圈,緩衝了一下,在牆上落穩腳跟。
「是你?你居然會來!」鬼妖的臉抽搐了一下,似乎萬萬沒想到般。
邵慕白欠扁地痞笑了一下,咧開一口大白牙,「哎呀呀,看你這話說的?無跡是我捧在心尖兒上的人,你要傷他,我自然得來了。」
鬼妖瞥了眼手臂被劃破的口子,黑色的怨氣化成煙霧,正從傷口滾滾流出——這個看似普通的人,居然能傷他!
「問我的名號啊?那你可得豎起耳朵聽好了。」他咳了咳清嗓,高聲道,「我就是——高大威猛風流倜儻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一心只愛段無跡的捉鬼師——邵,慕,白。」
名號很長,但那鬼妖卻精準地捕捉到三個字。
「捉鬼師?呵,我修煉淚丹數十年,從未聽說有什麼捉鬼師!」
「這不今日專門說給你聽麼?」
鬼妖可不管這來歷不明的捉鬼師有多厲害,只想在日出之前大開殺戒,於是惡狠狠道:
「今日,我就讓你這從沒出現的捉鬼師,徹底從世上消失!」
「我消失與否倒不重要,卻是你。」邵慕白斂去嘴角的笑,表情很是嚴肅,「你早就已經消失了,為何還要彌留陽間?」
「負心之人未死,我憑何要死!」
語罷,他再一次聚集淚丹的法力,一個咒語奪口而出,化成翻騰的狂風急急朝邵慕白從衝去。風勢之大,屋內霎時桌椅翻倒,一片狼藉。饒是想看清戰況的段無跡,也受不住這風勢,頭往側一偏,用袖子擋去一些風力。
邵慕白看準招式,「啪」的打開陰陽琉璃扇,十二片扇刃片片如刀,隨著法力的注入逐漸染上一層藍色光暈,宛如罩了層輕紗。
在狂風席捲他臉上的前一刻,藍光凝聚成一道鋒利的箭矢,劃破層層狂風,方向不偏不倚,徑直飛去風眼。
只聽「篤」的一聲,風眼被箭矢刺穿,狂風霎時消弭,被吹著貼在牆上的桌椅也紛紛墜落,成了一地木渣。
鬼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