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还想狠狠骂上几句,可是张了张唇,他的唇又抿了起来。
那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是想竭力抑制住那轻微的抽搐。
他的喉咙抖了一抖,从咬紧的牙缝之中逼迫出来的仍旧是那两个重复的发音。
“蠢才——”
“赛特!”
怒到极致,克雅怒视辱骂他的主人的年轻大神官。
他瞪着他,毫不畏惧地直呼其名。
“你没有资格侮辱王弟殿下!”
天空色的瞳孔冷冷地瞥对方一眼,年轻的大神官俯视着黑发的侍卫,目光居高临下。
“有怎样愚蠢的主人就有怎样愚蠢的下仆!”
他说,话语尖锐刻薄,毫不留情。
“行了,赛特,把东西还给他,让他走吧。”
一旁的爱西斯说,她的声音很低,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疲倦。
赛特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攥着陶盒的手指突然猛地用劲。
喀吧一声——
圆柱陶盒在他的手中四分五裂,卷成卷儿的莎草纸露了出来。
赛特将它抖了一抖,在空中展开。
那一声即将爆发的怒吼哽在喉咙之中,黑发的侍卫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那张展开的纸。
微弱的火光在他惨白一片的颊上晃动着,让他的脸色呈现出诡异而可怖的色调。
展开在空中随着风轻轻摆动的莎草纸上一片空白。
它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王弟说出来的那些特征在埃及都很常见……一年,两年,你总能找到符合特征的女子,将她当作你要找的人。”
爱西斯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叹息。
“是啊……你会遵从王弟的命令照顾她,你们在一起,结婚,生子,直到死去……”
年轻的大神官松开了手。
空无一字的纸张展开柔软的身体,在空中飘动着,缓慢地从克雅眼前落下来。
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这张纸。
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看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手指攥得是如此之紧,狠狠地揉皱了这张纸。
双手紧紧攥着那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纸,他把头埋入纸中,蜷缩起来的身体遏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竭尽全力压抑住的却还是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隐约传了出来。
第三件事,是一个谎言。
那是专门为他缔造出来的谎言。
王弟用这张纸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赛特沉默着,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爱西斯轻轻叹了口气,跟在赛特的身后。
塞西站起来向一旁走了两步,弯下腰默默地捡起他扔在一旁的长剑。他再度看了那蜷缩着跪在地上的克雅一眼,转头快速向他的主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赤红色的火焰已经燃到了尽头,它仿佛是逐渐被黑暗吞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空之下。
于是一切都黯淡了下来。
克雅失魂落魄地跪了许久,终于,他抬起头来。
他跪着向前爬行了几步,拔出插在地面的断剑。
断裂的利器的边缘依然隐约地闪烁出慑人的寒光。
黑发侍卫将它刺向自己的喉咙。
夜空下再度溅过一道血光——
已是深夜,厚重的云层透出一点空隙,一丝白色月光透过这一点空隙落入埃及大地。
蜿蜒的长廊中,年轻的大神官走得很快。
月光照着石柱形成的斜斜的倒影飞快地那张年轻而俊俏的脸上一掠而过,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黄金权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