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情况有多混乱,刚才所见到的秩序井然的局面,仅限于主帅的阵营附近,其他地方,比难民营好不了多少。
存放军粮的南大营外围的棚架烧了一大片,从外面看不出具体损失情况。粮营外面一层严兵守着,约有数千士兵围在外面,看样子是刚刚被镇压下来了。
这数千人铠甲早脱了,三三五五吆喝着,有聚赌的,有划拳的,有打成一团的,有看热闹的。哪里还有军队的样子,就是超级流氓大集会。
韩煜齐压抑着怒气,“他们好歹也是勤王之师,竟能烂成这样子?领头的都到哪里去了!”
常将军守在现场,忙上前道,“我已经将各位参将集中到一起了,正待王爷召见。”
秦岭神情一闪,凑声道,“王爷,要不让我先去跟他们说明说明……”
“不必了,这时告诉他们正牌王爷来了,想必他们也是不会心服的,领头的不服,底下的人怎么会服?”
“要不是王爷资助,这么多年襄亲王哪里养得起这群人,如今王爷手里还有襄亲王的兵符,怎么到他们不服!”秦岭恨得牙痒痒。
“他们骄奢逸乐多年,哪里认什么兵符?襄亲王多年不管事,请他出山也未必能让他们听话。”韩煜齐冷笑,“想不到,我竟也有依靠他们的一日。”
“王爷打算怎么办?”
韩煜齐目光投向常将军,“常将军,我任你为主将,全权处理军务。”
“王爷,这万万不可……”
“常将军不必推辞,常将军与各参将接触时日比我多,军务熟练,有勇有谋,是再适当不过的人选了,现在只有你出面才能压住他们。”
常将军眼里闪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不再推辞,“末将一定尽全力。”
韩煜齐一句话拍了板,没人再提异议。“时间不多了,我们去会会几位参将。”
话说间,他们快步走向大营,她也跟在后头,进去前,秦岭停下,回身看了看她,“王爷……”
施玥儿把他的复杂表情看在眼里,虽然这人的脸色比以前好看了一点,那是因为自己救了韩煜齐,可这也一点不妨碍对她心存戒备。她心里对他扮了个鬼脸,心胸狭窄、猜忌多疑又目光短浅的家伙,哪里及人家常胜?
韩煜齐也猜到秦岭的心事,轻声一笑,“让她进去没关系,这丫头的鬼主意多着,多一个人出主意无妨。”
她打扮成他身边一个亲兵的样子,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女儿身,没有多大诧异,反而是他的语气,亲昵得……她可没忘慕容德馨就在旁边,不由朝韩煜齐看了一眼,刚好他也朝她看来,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她忙转开了,心头却是一暖,他轻轻巧巧一句话,便暗暗告示任何人不得轻待她。
军队里共分东南西北四营,四营参将早等在里面,个个急得像锅里的蚂蚁。他们果然对流言十分不安,本来在自己的封地里每日有人好饭好茶供着,就等着退休后,拿朝廷的银子回老家安度晚年,现在被人拖下这场混战里,有上顿没下顿,有今日没明天,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了,只是他们顾着老襄王的面子,不好马上提出猢狲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韩煜齐既然放权,就不再过问。常将军没有令人失望,先是拿出帅印,宣告为军中主将,当场割破手指,血写军令状,从声势上压住他们,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惑之以利,将他们一伙人的荣华富贵,生死前程跟豫王爷绑在一起。四营参将开始还不情不愿,后来常将军越说越在理,不平之声也渐低了下去。
东营参将道,“将军说的大伙都明白,可是道理是铁,饭是钢,我的人都饿得骂娘了,个个瘪着肚皮,你让他们怎么效力?”
几营参将附和道,“是啊,请将军明言,我们还有多少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