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事情过去,要想两个人平心静气继续做朋友,他刑墨雷是绝对做不到了。也好,这么多年怪异的交情终于可以结束,只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
刑墨雷替他擦干净脸,从一大堆盐水瓶里挑了瓶要紧的先给换上,正要离开,他却有了动静。
胡炜慢慢苏醒,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刑墨雷面无表情的脸。他迟钝的转了一圈眼球,左手慢慢去抬起了去摁腹部的刀口。
他想开口说话,但哑哑无声。
刑墨雷停顿了几秒钟,过去扶他坐起来一些,拿了棉签湿润他的嘴唇,见他抿在嘴里不肯放,连忙抽了出来。
胡炜脸色苍白靠着床头痛苦喘气,问:“今天几号?”
“九号。”
“……几点了?”
“六点多。”
胡炜皱着眉头忍耐疼痛,声音都走样了,伸手说:“帮我拿手机,早上我有个大手术,快通知他们延期。”
刑墨雷一摸自己身上,才意识到是裹了睡袍出来的,便去床边的一个印着黄色污染物警示的垃圾袋里找他的手机,一袋子都是他的衣物。
胡炜分别打了三个电话,用三种不同的语调。
第一个打给顶头上司,开口时病泱泱,说吃坏肚子了要请两天假,不批的话也只好爬到单位来上班了。而后似乎是得了骂,他有气无力的笑,说大概上了年纪了吧,我从前是铁胃啊您知道我一向生冷不忌的。
第二个电话打给下属,口吻威严,说今天另有事,手术暂停,做好病人以及家属的安抚工作。
打第三个电话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拨号时因为手一直在抖所以花了些时间,用力眨眼睛看了又看,才勉强平稳了呼吸打过去,一接通他便像个好人一样精神极了,对着电话叫:“小懒猪,要迟到啦赶快起床……爸爸昨天晚上陪客人喝多了,在酒店呢,晚上就回来……成绩单?哦,对,签过啦签过啦,在电脑旁边鼠标压着呢,零钱放在老地方,好好上课不许乱花钱啊。”
刑墨雷站在一边看他演完了三个角色,手机扔在一边,紧皱眉头呻吟着慢慢抬起膝盖卷缩身体,又去抱头,企图缓解疼痛。好一会儿,终于没了声音,像是又昏睡过去了。
刑墨雷没有停留很久也转身走开了。
梁悦再醒过来,发现是在自己的院长值班室里,床铺松软,被褥的另一边明显有睡过的痕迹,但没有看到人。
他叫了一声爸爸。
很快梁宰平便从一扇门之隔的办公室推门进来。
“佟西言呢?”他问他,一边下床趿拉拖鞋。
梁宰平说:“刑主任带回去了,你的拮抗药没有用错,他很好。”
“怎么不叫醒我?”梁悦不高兴了,他那么担心佟西言呢。
梁宰平避而不答,捏他的颈肩说:“去刷牙,早点餐厅一会儿就送上来了。”
“啊呀!”梁院长突然想起了要紧事:“几点了?糟糕了!今天要去发改委!我要第一个到的!一千万呐!”
梁宰平连忙安抚:“不慌,已经让小宋去了。”
“他知道吗?!”
“他都做了多少年副院长了,怎么不知道。拿不下来这一千万的动员基金那才要好好问问他。”
梁悦坐在床边一思量,说:“不行,我要亲自去。要是能拿到这笔钱,这台64排就有地方报销了,不说一千万,哪怕是一半也好。”
说罢急匆匆跑进浴室,没两分钟又跑出来了,刚穿了毛衣跟短胖的小棉褂外套,套牛仔裤的时候一想不太正式,又脱了下来在衣柜里找职业装。
梁宰平含笑旁观,等他穿完了袜子扣袖口,才抽了根深色的细领带走过去翻他的衬衫领子,熟练的为他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