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佳忽而拉住栗枝的手:「哎,你看那邊,秦紹禮哎。」
栗枝被她拉的走了神,手機險些跌落。
捏緊手機,栗枝手心微微出汗,她凝神瞧著不遠處,法國梧桐陰影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
秦紹禮與一身材高挑的女性握手作別,他上了車,車子還沒離開,那女人就追上來,俯身敲著車窗,陽光恰好落在衣領邊緣雪白上,有種聖潔溫柔的美。
隔得遠,看不清那邊在說什麼,只瞧見女人捂著唇笑了,往裡面遞了什麼東西進去。
女人後退幾步,輕盈地向車子揮了揮手,腳步輕快地離開。
裙擺在陽光下晃悠悠地轉著圈,承載著滿滿日光。
程可佳咦了一聲,驚嘆:「這不是教過咱們交誼舞的陸老師嗎?」
栗枝心不在焉:「可能是吧。」
程可佳又說:「不是說外面的車不讓進校園嗎?秦紹禮什麼來頭?難道是陸老師的男友?」
栗枝說:「不可能。」
程可佳:「啊?」
栗枝將論文被壓皺的邊角撫平:「我記得陸老師上課時說過,她是標準的單身主義者。」
程可佳側臉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哦……」
「啊,對了,」栗枝抱緊列印好的論文,說,「我今晚要去我表哥那邊住,你和舍長說一聲,我今天不回宿舍了。」
程可佳瞭然地比個ok的手勢。
舍友們都見過栗枝的表哥,龔承允,開了個規模不小的建材公司,出手闊綽,一表人才。
表哥請過栗枝舍友吃過許多次飯,還大方地將自己在京的房子讓給栗枝住。
栗枝出了校門,天空湛藍如洗,她下意識拿手機要查地鐵線路,只聽不遠處,有車響了一下。
抬眼看過去,司機下了車,正朝她殷殷切切招手:「栗小姐。」
栗枝上了車。
後駕駛座沒有人,只有淡淡的草木香。
司機笑著說:「先生公司那邊有事,囑託我先送您回去。」
栗枝將論文放在旁邊座椅上:「好。」
乍從外面的炎熱進來,車內的冷氣足,激的栗枝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伸手撫平,栗枝窺見腳下有東西。
挪開腳,將腳邊這白色紙片撿起來。
匆匆的,像是從會議記錄本上撕下的一頁,上面龍飛鳳舞寫著「陸萱菱」三個字,後面是她的手機號碼。
栗枝下意識想將紙張揉成一團,想了想,仍舊展開,丟到原來的位置。
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閉上眼睛,依靠著座椅,在輕柔的音樂中微微悵然。
再等過一月,恰好是栗枝與他交往的四周年。
名義上說是表哥的房子,實際上這房產證上是栗枝的名字。
哪怕她不去住,也日日有鐘點工上門清理,打掃衛生,補充蔬菜水果和飲料,以及其他生活用品。
可就算栗枝在那裡日日住著,他也不會常去。
栗枝推開房門。
鐘點工下午剛來過,玻璃細長頸的花瓶中插著燦爛絢麗的洋桔梗,姿態優雅地盛開、怒放。
栗枝沒有細看那花朵,將論文隨意放到桌子上。
她有些口渴,打開冰箱,取出淡藍色瓶身的礦泉水,擰開蓋子,仰臉一口氣喝了半瓶。
連瓶蓋都沒有擰緊,水順著她的唇角往下落,沾濕了衣襟,她也不在乎。
栗枝將這半瓶水放到桌上,脫掉拖鞋,赤著腳去洗澡。
期間手機響了兩次,她沒理,自顧自地吹乾頭髮出來,才慢蹭蹭地給對方回過去電話。
等過漫長十秒後,才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