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没少议论,却没想到,临到头能来这么一招,面面相觑之余不由慨叹:到底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论使心眼,小的多半琢磨不过老的。
“王师兄,你那纸条上,可别拉了小弟我啊!”
“彼此彼此,李师弟,好说好说。”
——从饭堂向训练场进发的路上,于是充满了这样的声音。
槐枫夹在人群里,被人推搡着向前,只顾圆睁着一双牛眼,回不过味儿来:谭师父的意思,是豆浆油条大块肉和包子都要没有了?啊,不……那个啥,正经的人头还没认齐,记得的名字加上记得的脸两只手一定数得过来——而脸和名字还未必就对得上,这叫人怎么写啊?
午饭过后,槐枫坐在桌边,托着腮,犯了愁。
耿直地说,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把“楚云”这个名字写上;再耿直一点说,就算他的脑子想不到,身上那股不轻不重的药香,也时刻提醒着他,让他不能不想到……嘛,直截了当一点,事实是,槐枫心目中跳出来的第一人选,就是楚云。
实力强到足以以把自己撂倒了,还倒得很服气。
路数轻盈灵动,细巧有余刚武不足,和自己恰巧互补。
为人和善,总是笑眯眯的,和谁都处得来。
眉眼虽不分明,整张脸却意外地协调,又柔和又好看……
——再没有比楚云更合适的人选。
槐枫却没有下笔。
他告诉自己,我把“楚”字的写法忘了。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说,放屁,私塾都TM白上了?槐枫捂住耳朵摇头,我平日都练习呢,少上私塾去。小小的声音益发清晰,放屁放屁,你就是害怕了,你怕人家看不上你,你……
“是,我怕了!”符槐枫“啪”地一拍桌子“唰”地站了起来,“我怕了怎么了?!我……”
房间里空荡荡的,单调的音响猛砸在地上,反弹回来,撞得耳膜一阵阵生疼,满脑子里都是“怕了怕了怕了”的回音。
真是的。
槐枫长长地叹了口气。
谁说选搭档像找媳妇的?抓出来打!自己找媳妇那会儿,也就媒婆给说了两回,拿了三匹布一筐鸡蛋当聘礼,人姑娘长什么样都还没见着呢,事儿就已经成了,哪有这么麻烦的!
“教头组会按照参考个人的意愿搭配,并决定诸位的去留!”
——仿佛专为了和槐枫作对似的,这句话兀自跳了出来,大剌剌地横冲直撞,招摇过市。
是的,像楚云这样优秀的搭档,谁不想要呢?
而他又凭什么……或者说怎么有可能,挑上自己呢……
槐枫越想越没底。
越想越难过。
越想越觉得未来渺茫前途无光。
“算了,大不了回分舵。”
赌气这么安慰自己,声音传到耳朵里心就揪了起来——练到这份上,一个月下来,伤也受了,疼也挨了,谁又想那么轻易地就被打发回去呢。
思来想去,取了个折中的方法:先写了上两个应该会把自己写上的相熟师兄,再小心翼翼地,怀着“把全部身家舍下去大赌一票”的心态,写上了“楚云”两个字。
可想而知,第二天宣布结果的时候,槐枫心里是怎样的忐忑。
得知自己留下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欣喜。
当听到:“配对:符槐枫,楚云”,槐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谭教头,想让他再说一次,却见谭教头的那锃亮的脑袋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变成了八个……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月上九霄。
清冷的月华隔着窗棂,一片一片地撇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