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长得——跟你二哥一模一样?”这位“姓恽的”问。
“本来不一样的!”
“哦?”
“你戴眼镜!”
“你二哥不戴眼镜。”
“你看校牌子、看我,都要走近了盯着看!”
“你二哥一眼能望出十里百里!”“姓恽的”好像与卢子英自来有缘,竟把他二哥抛在一边,与他说得闹热,“那,四弟,我跟你二哥该是长得全不一样……”
“眼睛!”
“眼睛怎么啦?”
“你眼睛里有东西。”卢子英说。
“哦?”恽先生湖北口音与卢子英川音应对着,抑扬顿挫,分外有趣,“哪样东西?”
“我二哥眼睛里也有东西。”
“哦?”恽先生高声了些。
“我二哥和你眼睛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东西。”
“哦!”恽先生抬起头来,望着卢子英身后的卢魁先的眼睛。二人隔着卢子英的脑袋,默默对视,良久,忽然相对一笑,又将目光投向卢子英。二人同时看清了对方眼睛中的神情,是对这位小弟弟眼光能识人的赞叹。
“你这兄弟,若是拿枪杆子击碎魔窟,定是一把好手!”恽先生一叹。
“我这兄弟,若是把这魔窟建设成花园一样,才是一把好手!”卢魁先一叹。
“我二哥和你眼睛里的东西都是摆在明处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打埋伏!”卢子英顾自说着自己的观感,“三年来,除了我二哥的眼睛外,我头一回看到这样一双眼睛。”
“那你也该叫我一声哥!”
“代英哥!”
1921年,卢魁先专程由泸县下重庆,通过少年中国学会七创始人之一者陈愚生推荐,特聘恽代英出任川南师范学堂教务主任,到校当晚,卢魁先作为道尹公署教育科长主持欢迎会并讲话。卢魁先为川南师范先后聘请到校任校长、教员的还有少年中国学会会员王德熙等人,史家称:“‘新川南、新教育、新风尚’的新局面由此开创。”
新政(七)(1)
次日清晨,卢魁先与恽代英同行,巡视校园。听得教室中传出老师领读声:“校园里的桃花开了……”二人同时惬意地一抽鼻子,嗅到校园里处处花香。二人站下,同时察觉到什么。
恽代英:“不对啊!”
卢魁先:“该是校园里的*开了。”
二人一笑,走向“川南师范附属幼稚班”教室。
卢魁先说:“代英,我觉得我们教授儿童,课本知识不应与实际事物相违背。不应照本宣科。”
恽代英爽快地答道:“同意。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这正是旧式教育的最应革除的!”
卢魁先点点头,说:“同意。我们可以用暗示的方法,让学生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本身有明了的观察,对于事物所含意义有明了的认识与思想。我们不宜仅使儿童认识书本,而不让其观察事物!”
恽代英赞同地说:“也就是说,亦不宜仅由教师始终讲授,而不让儿童自由思想也。”
二人站下,相互默默点头,同时感觉到对方眼睛里有一种东西,与自己相同,与众不同。
卢魁先长吸一口菊香,说:“同意。比如这堂课,既然校园里的*开了,我们何不顺应时宜,改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他抬起头,望着校园外青山,正有大片金菊开放。
恽代英随之望去,脱口而出:“更该讲授——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卢魁先听出恽代英语气中的孤愤与果决。二人并肩在校园漫步,并未站下,甚至没有抬头对望一眼,但显然都对对方有了新的了解。共事头一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