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铨本就是个极擅观颜察色之辈,自是早就猜透了诚德帝的心思,这一路行来,也已是想好了投诚德帝所好的言语,这会儿款款说来,还真就蛮像那么回事的。
“嗯,子诚这话说得好啊,边疆不固,国实难安,朕意已决,当屯兵固边,只是……,唔,这兵当如何屯法,却须得有所讲究,不知子诚对此可有甚高见否?”
一听李敏铨这般说法,诚德帝阴冷的脸色立马便缓和了下来,只是一说到具体可行之办法么,诚德帝不免又起了忧心,怕的便是弘晴悍然反抗,丢面子倒是小事,万一逼得弘晴举了反旗,那乐子可真就大了去了,对此,诚德帝还是有着几分的清醒的,自不会因李敏铨的附和话语而得意忘形了去,但见其略一迟疑之后,还是将问题再次丢给了李敏铨。
“这……”
李敏铨心中已有谋算,只是这等谋算相当之阴暗,一旦事泄,他李敏铨断然没个好果子吃,这当口上,有方苞在侧,李敏铨自是不愿妄言,这便作出一派犹豫状地迟疑了一下,那欲言又止的做派,明显是在暗示事涉机密,打算造膝密陈了的。
“灵皋先生乃朕之股肱也,子诚不必多疑,有甚话只管直说便是了,朕听着呢。”
诚德帝乃是精明人,只一看李敏铨这般架势,立马便知其之心意,不过么,却并不打算将方苞屏退了开去,此无他,诚德帝对李敏铨其实早有了戒心,概因李敏铨与三阿哥以及八爷一方的势力多有缠杂,诚德帝既想用其,又要防着其暗设圈套,反倒是方苞这些年勤勉用事,已是深得诚德帝之宠信,在这等议决大事之际,诚德帝自不可能将方苞这等忠心之智者排除在外。
“是,微臣遵旨。”
李敏铨这些年来虽是在军机处混得风生水起,可心里头却是清楚自个儿的圣眷已是大不如前了,尤其是有着方苞在,李敏铨总觉得自己遭到了忽视,对方苞自不免生出嫉妒之心,先前那等故作姿态,本就有着离间之意味在内,可惜诚德帝不允,他也没得奈何,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而后不徐不速地开口道:“陛下明鉴,微臣以为固边之头一条便是如何与俄人谈判,今,我军挟大胜之余威,以重兵压境,俄人必慌,来寻我大清媾和乃必然之事也,遍观朝着衮衮诸公,唯有仁亲王方是与俄人谈判之最佳人选,陛下若是就此事下诏,仁亲王自不会辞也。”
“嗯,此一条倒是可行,朕准了,尔且接着说。”
让弘晴负责谈判事宜,也就意味着能名正言顺地拖延弘晴归京的时日,对此,诚德帝自不会有甚异议,毫不犹豫地便准了李敏铨之所请。
“陛下圣明,此番西征之所以大胜,不单是三军将士用命之故,陕西总督延信、陕西藩台刘承恩(刘三儿的大名)四川藩台李双春等诸多官员督办粮道亦是功不可没,故,臣以为延信总督调兵部尚书职,刘承恩晋福建巡抚,李双春晋浙江巡抚,当可酬其功也,所余之缺,陛下另行选用稳妥之人为之,必可保得前线辎重转运无虞也。”
有着方苞的在场,李敏铨显然不敢将话说得太过分明,也就有若挤牙膏般一点一点地往外冒着。
“嗯,确当如是,朕亦准了,尔不要停,接着说。”
李敏铨尽自说得含糊,可诚德帝却是一听便懂了,此无他,不过是通过人员变动来掐死弘晴所部的粮秣辎重转运罢了,早在当年十四爷西征之际,弘晴便曾这么干过,说穿了,自算不得甚稀奇事儿,在诚德帝看来,此乃阳谋,就算弘晴有所不满,也断不敢公然抱怨的,自无不准之理。
“陛下,微臣先前说过,屯兵固边乃是必然之举措,然,具体屯兵多少却须得综合考量,臣以为天山南北纵横万里,管理不便,须得细分了去,不若便按南北疆分而治之好了,一省屯兵数万当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