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苓的思绪抛锚期间,她隐约听见了门铃声,再一抬眼,尚海已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哎呀,我来晚了,公司有点事总也走不开。”尚海自顾自地说着,随手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一瓶啤酒。佟苓很看不惯男友这点,与人照过一面后,就表现得非常家常和熟络,完全抛却了应有的礼节。
“不瞒你说,跨国的珠宝公司我也待过,尔虞我诈的场面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但这次的诬陷非常窝囊,老总根本不听我解释,我发誓要弄清真相。凭直觉我认为就是公司内部人干的,这就是我找你们二位来的原因。”庄岩拿着一瓶科罗纳苦涩地吞咽着,他脸上的胡髭因愤怒而起伏着。
佟苓会意地点头:“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庄岩茫然地摇头,他手里拿着那只Zippo打火机,一按一灭,橘黄色的火苗忽明忽暗。
突然,佟苓又在地板上发现了上次的那个小红点,这次仍是时大时小,跳跃般的时隐时现。
还没等佟苓发问,尚海突然来了一句:“庄岩,你们家天花板上干嘛装镜子啊?”尚海是第一次来庄岩的家,上次的聚会,庄岩倒是也邀请他了,因为尚海在外地未归,只有佟苓一人赴约。
“哦,装修的时候,一个朋友这样建议的,我觉得不错就采纳了。”
“装修风格简约大气,房子没买几年吧?”尚海继续问道。庄岩知道尚海要结婚,当然要关心一下装修方面的行情,于是热情地带着尚海在自己的房内参观起来。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恍惚间,听见尚海飘来一句:“咦,这间屋子干嘛要上锁啊?”佟苓想起上次聚会,遥遥被玻璃划伤胳膊后,两人去楼上拿药棉,确实发现有一间屋子紧锁大门,而且这扇门是白色的,不同于其他门的酒红色。
佟苓倒没有跟着他们去另外的房间,她走到玄关处去观赏金鱼,不料把吊灯开关碰灭了,客厅一片漆黑。佟苓发现地上那个红点突然没有了,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那个天花板镜子上的红色“鬼眼”,可是发现并不是那个“鬼眼”折射出的红点,她越发奇怪,这个红点从何而来。
庄岩的声音在黑暗里一路蜿蜒地飘来,佟苓慌忙解释着,重新打开了灯。“庄岩,你上次说找装修公司要说法来着,怎么样?去找了吗?”
“哎,别提了,人家说那些玻璃镜子都是靠强力胶黏和的,只能保证货品质量,可是哪天真从天花板上掉下来那也无从预料,好端端的大吊灯也会突然坠地呢。”庄岩今天的心情显然郁闷之极,有种欲罢不能的烦躁。
“奇怪了,那天有许多碎金的纸片掉下啊!不会是你刻意搞的Party环节吧?”佟苓今天穿了一件绛红色的小衫,胸前有一朵藤线编织的玉兰花,小衫是背后系扣,每每弯腰去茶几上拿咖啡的时候,就隐隐裸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
“哪里,肯定是那些装修工在放红唇照片时,随手放上去的彩金碎片。”庄岩显然对这群装修工很不满,一直抱怨说,装修就花了二十几万,可房子只买了五年,几乎没怎么住过。“我两个月前回来时,让装修工再次整修了下,我记得因为他们磨洋工,我还和他们吵了一架。”
那一晚,三人也没理出个事件的所以然,个个都分外憔悴,倒是啤酒和咖啡消耗了不少。
没有肮脏的世界,只有肮脏的眼睛。这是尚海的信条。大大咧咧的尚海坚持认为,有人在和庄岩开玩笑,这是一场闹剧。而佟苓坚持报警,多余的精力应找份新工作。庄岩则拒绝报警,他相信自己的预感,发誓一定要找到真凶,恳请佟苓关注公司内部变化,佟苓点头答应了。
空气再次静滞在那里,鱼缸里的金鱼欢快地游着,丝毫不体谅主人烦躁的心情,时不时还弄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