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帐篷,帘子刚在身后合上,那身影的动作似乎瞬间快了许多。
几步走到帐篷深处,帐篷深处隐隐一道人影在地上横躺着,两手反绑,凌乱的长发散了一地,一动不动死了般无声无息。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那人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丢开绳索正要伸手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冷不防身子一震,一声不吭跌倒在了他的身上。
这同时一把刀从这人背后用力拔出,扯着他的衣服把他尸体推到一边,那个影子般站立在他身后的窈窕身影一脚跨过地上人的身体,扯住他头发强迫他转向自己那张被一层厚纱所遮挡着的脸:“我该说你什么好,俄塞利斯,”低低的话音。眼见着他眉头随着自己话音微微蹙起,手松,在他失去重心仰头跌倒的瞬间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这种样子还想逃,你以为自己真是神?”
头撞到地,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飞扬而起的发丝下露出他一张苍白的脸,脸上那双漆黑色的眼睛夜空般惊人的美丽,没有任何焦点地直直对着帐篷的顶。
蹲下身,一手拈起他的下颚,一手指指他边上那具尸体:“你以为自己能控制他多久,神官大人。”
“你又认为自己能继续多久,以这样的身体,我的王后。”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扇在脸上。
一丝暗红色液体随即从嘴角划了下来,似乎没有任何知觉,俄塞利斯闭上眼微微一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你身上那种来自坟墓的味道,怕是连巴比伦尼亚最好的香料都已经遮挡不住了,雅塔丽娅。”
手一把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在那两片美丽的嘴唇吐出这么刻薄的字眼的同时。下意识想用力,手刚刚收紧,忽然慢慢松开。片刻再次开口,话音安静了很多:“激怒我你能得到什么,俄塞利斯。”
“用这种方式困着一个残废,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手指贴着他的喉咙。几乎感觉不到一点体温,这个男人,有时候感觉和辛伽是一样的,一样冰冷的脆弱。可这真的是脆弱么?一种可以让人在那么优雅和安静的面容下感觉到恐惧的脆弱,这又到底是什么。
收回手,一动不动注视着俄塞利斯那双漆黑色的眸子,雅塔丽娅从他身上静静站起:“你有一双可以看透过去未来之外那些东西的眼睛,俄塞利斯,那些‘无’。那么,你看得透我的‘无‘吗。”
沉默,俄塞利斯空洞的眼里没有一丝涟漪。
“你也感觉到了,我身体上这些每一时每一刻不停加剧折磨着我的东西。我们都在得到中偿还,可是偿还的疼痛远远阻止不了那种想要得到更多的诱惑,这,我想你比谁都更能了解。”
依旧沉默,俄塞利斯不置可否。
“我的时间不多了,俄塞利斯。你比我克制,所以你将比我活得更久,而我,每一种境遇都逼得我不得不对着那些欲望索取更多。”话音顿了顿,低头望向那个静躺在地上的男人,而他依旧那么淡淡对着帐篷的顶端,美丽的脸庞上除了苍白,找不出其它任何她试图想看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
于是转个身在他身边坐下,拈起地上一撮沙,继续道:“辛伽的状况越来越差,苏苏的到来,我……身体里所压制着的那个神力量的苏醒。很多东西都超出了我的控制,在我每一次索取到更多不该去要的诱惑之后。”
松开手,看着那些细沙从掌心纷洋而落:“而我又应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了,始终也忘不了,他坐在那棵树下对我说的话,”
“他说,那么我娶你,雅塔丽娅。”
“那天他的承诺和神的诅咒,同一刻都加诸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为了他的生而生,为了他的死而死,因为我是他的巫女,逃不脱的命运,从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