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要如何解释,可听见这话,方青却觉心凉,更觉失望。自从父亲去世,家道中落后,她和母亲就没少受冷眼。更因她的脚而受尽讥讽,可这些她都忍了。可现在,他们却怀疑自己竟……一瞬已是不想跟他们解释,解释又有何用?一身的傲骨,不愿被人这样践踏在地。
她定定起身,声音死死压抑着由心底蔓延而上的颤抖,“这事你们问三爷去吧。妄下结论,已非君子所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殷氏没想到她竟还反咬自己一口,这摆明了说她走的路坦荡荡,自己走的是阴险小道,要继续和她理论。李墨荷已听出话里的决绝,快殷氏一步把她拦下,见她还要去拉方青不许她走,不由瞪了她一眼。殷氏这才收敛,可等李墨荷转身要去问个明白,方青已经开门出去。
巨大的耻辱涌上心头,方青只觉一世都不会再遭受这样的侮辱。
柳定泽今日还要去找柳翰玩,人刚出来,就见那女先生拖着步子往外走,却走得极快。可巧他手上拿了一包蜜饯要去给柳翰的,想了想追了上去,到了一旁就将蜜饯递给她,“女先生,你买糖人吃了没?蜜饯吃吗?”
方青本听不见旁人声音,可柳定泽的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抬头看去,只是看见那脸,一直强忍的泪就如决堤涌出,泪珠滚落,满眼的委屈看得柳定泽愣神。不过片刻,方青又埋头藏起了脸,不让他瞧。
柳定泽手足无措跟着她,还想拿甜腻腻的东西让她开心起来,“不要哭呀,哭花了脸不好看的。吃果子吧,甜得很。雁侄女不高兴的时候最爱吃了。”
方青再忍不住,大声道,“走开!走开!”
这柳家的人,都是坏心肠的。她当初不该听见柳家找女先生就过来的,她想着柳定泽不来找她了,那她就来柳家。这个想法她从不曾和母亲还有别人说过,让别人知道,定会说她不知廉耻。
连她也很吃惊,这么做确实很失礼,辱没妇德,可她想着,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每日睁眼便告诉自己,她是柳家请的先生,只是个先生。
如今她后悔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柳家。
柳定泽见她很是委屈,哪里肯走,小心问道,“你要糖人么?”
方青心痛得已没办法出声,每一步都在发抖。李墨荷已追了出来,握了她的手腕将她定住,急声,“阿喜她心眼并不坏,只是个醋娘子,醋坛子一翻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先生不要和她计较。这件事我相信定是有什么内情,还请先生消气,入我房中喝口茶,我定会仔细听。”
这话方青听着舒服,可是这柳家,她真的不愿再待,“二太太,我无能无德,不能再胜任先生一职,还请您另请高明。”
“即便我答应,雁雁也不会答应的,您先别动气,这事且放放,等午后我登门拜访,再细说这事。”
方青知道不点头她不会放手,她一心要从这里出去,不愿被柳定泽这样看着,便答应了。李墨荷这才放心,让管家去找车送她回去。见四弟要跟了去,叫住了他。
柳定泽趁方青走前将蜜饯全塞给了她,“不要哭,吃糖。”
方青百感交集,没有多言,也忘了道谢,逃也似的走了。
李墨荷叹息一声,转身回去劝殷氏。柳定泽站了好一会,这才想起雁侄女约莫还在书房等着,忙跑过去找她。
柳雁此时不在书房,等了许久没等到先生,以为她难得晚到,就往外跑,才不待那。她跑到小练武场那,坐在一旁看齐褚阳射箭。
齐褚阳没有做世子侍读,只是陪练。因此唯有世子有空,他才要过去,也是自在的。见柳雁坐在石椅上托腮往这看,他倒觉奇怪,“不用上堂?”
“先生没来,先生还不曾晚到过,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