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榜首也通常改變不了殿試結果,因為殿試不僅僅看考生的文才,更看重家世門第。
譚玉書必然不會是狀元或者榜眼,她原想著他會和前世一樣被欽點為探花,畢竟他是會試榜首,譚母身體安康他參加殿試也不會分心,可怎麼會是二甲傳臚?
傳臚是二甲第一名,與探花只差一個名次,但一個在一甲一個在二甲,區別極大。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進士及第」者在殿試結束後便會被入選翰林院進修,之後就會留在都城為官;而「進士出身」通常會被直接外派出去,通常任偏遠地區的官員,等有了政績之後再調動回來。
譚玉書前世成為探花後就是直接入了翰林院,之後進修三年外派直隸州任同知,後由同知升任知州,再內調回京中,入的尚書閣。現如今他為二甲一等,卻不知後面他會被安排去哪裡。
「阿菱。」蘇柔淑在邊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柔軟的觸感和溫度讓蘇宛菱重新收回神志,她抬起頭,看見阿姐站在自己身邊。就好像在黑暗的陰影中有一道光籠罩進來,讓蘇宛菱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我沒事。阿姐走吧,繼續逛這園子。」
沒關係的……
至少這一世,阿姐還好好的……她也還活著……
在她選擇改變的那一刻,歷史必然會與前世不一樣。前世的她作惡多端、眾叛親離,所犯之惡事罄竹難書,這一世就算再差又能如何呢?她沒有必要畏懼,也沒有必要恐慌,這原本就是她想要做的事。
改變命運,拯救阿姐,將蘇家從這個吃人的朝堂中拖出來,哪怕讓她付出全部的代價。
當高巍奕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副景象。
在御花園的廊亭中,蘇宛菱立在皇后與蘇柔淑的身後,她周圍還有十幾名宮人,但唯獨她一眼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她的眼眸映著太陽的餘輝,小巧的面部仿佛被朦朧上了一層光,她就那樣靜靜跟著,眼睛卻落在前方蘇柔淑的身上,仿佛有什麼他無法理解的東西自她身上擴散,那是一種十分陌生的,又堅韌的,讓他無法掌控的陌生感。
這是一種脫離了他控制,就像那一天在簪花宴他對上她那雙眼睛,她用那種隱忍的諷刺和厭惡看著他時一樣。
「殿下。」
身邊的太監正準備引他入廊亭,卻被高巍奕抬手制止。
「母后既與蘇家小姐賞園,本宮便不去打擾了。」他話如此說著,眼眸卻盯著廊中的蘇宛菱,「沒想到今日蘇二姑娘也一同進了宮。」
太監跟著太子高巍奕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亭中坐著的那個雪青色寬袖長裙霧鬢風鬟的少女,心思轉得飛快:「這蘇家二姑娘是跟著蘇大小姐來的,殿下是否要單獨召見?」
「梨墨齋的茶,本宮已許久沒有去品了。」
高巍奕淡淡道了一句。
那太監立刻瞭然:「殿下,今日正巧新入了一批都勻毛尖,奴才稍後讓宮人泡好了給您送去梨墨齋。」
高巍奕不再說話,而是單手一負朝著梨墨齋的方向走去。
蘇宛菱還在亭中與蘇柔淑一同陪著皇后賞花,有一太監入了亭來與皇后身邊的一名大宮女小聲說了幾句話,那大宮女便立刻附耳將話傳給了皇后。
皇后面上不動聲色,身子卻已站了起來:「你們先在這花園裡坐坐,宮裡有些事需要本宮去處理。」
蘇宛菱只顧跟著蘇柔淑,只要不離開她寸步,皇后去哪兒都跟她沒關係。
她們二人起身向皇后行了禮,皇后便帶著一眾宮人離開了廊廳。
剛才那進來的太監臉上立刻揚起了一個笑容,走上前來:「二位姑娘在這裡稍作休息,若有需用茶的,只管去梨墨齋喚奴才,奴才是那裡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