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春雨寒涼,熱水也燒好了,洗一洗,換件乾淨的衣衫——」
謝燕來對他的殷勤並沒有絲毫不悅,坦然受之,喝完薑茶還點評:「太甜了,薑茶你放什麼糖。」
兵士神情懊惱:「我怕小爺吃著苦,所以添了一把糖。」又道,「我這就去重新煮一碗。」
他說做就做抬腳就跑,但下一刻就被人一腳踹開。
「隊率小山!」鍾長榮罵道,「滾一邊去。」
隊率小山往一邊滾了滾,但還想繼續向前滾——
「謝校尉,巡查結束了,你還留在我這裡做什麼?」鍾長榮便讓另一個人滾,「快滾。」
謝燕來冷笑說:「還不是因為你想事情不周全,想起一件事就讓人喚我來,我現在走了,你待會兒別喚我啊,我在落城不是閒著無事可做。」
說罷轉身大步而去。
小山在後追了幾步:「小爺——」但也知道留不住,「小爺,我給你拿個好雨布——」
話沒說完又被鍾長榮在後踹了一腳。
視線里的謝燕來也看不到了。
「將軍。」小山塌著肩頭轉過來,一臉不高興,「你打我幹什麼?」
鍾長榮喲了一聲:「我打你你就給我臉色看?那謝燕來——」他伸手指著已經沒了人影的門外,「去年將你都打哭了,你怎麼見了他還跟見了親爹似的?」
說起去年的事,小山的眼圈陡然紅了,就好像被打時的慘痛又湧上來。
「將軍你懂什麼。」他鼻音濃濃說,「你們只看到我哭了,沒看到謝小爺也哭了,他一邊打我一邊自己也哭,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太讓他失望了,他對我寄予厚望,打在我身,疼在他心——我沒爹,我爹要是在,大概也就謝小爺待我這般了。」
鍾長榮聽得愕然,好氣又好笑,什麼鬼話。
他並不知道謝燕來和小山怎麼回事,好像自己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報謝燕來把小山打了一頓,把人趕回來。
他也不當回事啊,謝燕來來了邊軍後,私下跟人打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狗脾氣,天生惹人嫌。
當然其間也有將軍跟他遞風涼話,說小山是鍾長榮的人,謝氏自然不會用,提醒他謝氏跟他們不是一心,也要防著這個謝燕來。
這話鍾長榮自然也不理會,謝氏跟他的確不是一心,但這個謝燕來麼——
他就是個沒心的!
鍾長榮微微走神,小山蹲在地上嘀嘀咕咕:「我傷了小爺的心,我發憤圖強一年,希望小爺能看到我——」
鍾長榮抬腳踹他:「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我給你兵給你馬,讓你當隊率,領兵殺敵,你不想著報答我,竟然只想著讓謝燕來看到,讓他看到有什麼好的。」
「將軍,跟著謝小爺殺敵可過癮了。」小山反駁,說起這個眉飛色舞,「小爺殺敵,那是奇計,速快,手狠,他打的仗,那都是一戰讓西涼兵一個不剩,凶得很。」
謝燕來這小子打仗是很兇,打起來不要命一樣,所以鍾長榮每次都忍不住擔心。
「凶,死傷也凶。」他嘀咕一句。
「才不是呢。」小山立刻又反駁,「小爺打最凶的仗,私下訓練的凶,戰場上護著大家也凶,小爺可不是胡亂拿人命換戰功的,他可聰明,會打又能打,他領的很多兄弟都受過他相助,否則早就死在戰場了,我雖然沒這個榮幸跟小爺一起作戰,但小爺那次打我,打得看起來狠,但避開了要害,我屁股肉多,他就只打屁股——」
鍾長榮實在聽不下去了,再次踹他:「住口,都回來一年了,還是這副鬼樣子。」
小山起身就走。
「哎哎你幹什麼去?」鍾長榮又喊,「你那什麼薑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