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深感惊恐,立志成为废奴主义的忠实支持者。克拉克森成为“实现废止奴隶贸易社”(Society for Effecting the Abolition of the Slave Trade)的推手。“如果要选出现代人权运动的始祖,”《经济学人》评论道,“那会是克拉克森。”
离开大学之后,克拉克森冒着极大的风险暗中走访利物浦和布里斯托的各个港口,这两处是英国奴隶船只停泊的大本营。他跟水手谈话,搜集奴隶贸易的证据,取得脚镣、手铐、烙铁、夹指刑具,以及撑开奴隶嘴巴的恐怖器具。他找到一名奴隶船只的退休船长,后者向他描述了货舱的情况。克拉克森还得到一艘利物浦奴隶船只“布鲁克斯”(Brookes)的示意图,他制作出海报说明这艘船如何装载482名奴隶。
这幅图成为废奴主义运动的图标,也为我们强调了一个重点:克拉克森和废奴主义者谨慎小心,不夸大事实。事实上,“布鲁克斯”在某些旅程中承载的奴隶高达600名,但是克拉克森认为最好使用最仔细的记录和保守的数字,以确保可信度。当时那些为奴役制度辩护的人,经常以西印度群岛的仁慈农业为例子,表示他们宽厚地照顾到奴隶各方面的需求,但是克拉克森的证据表明奴隶的真实生存环境差得令人作呕。奴隶贩子大发雷霆,付钱请一批水手暗杀克拉克森,差点把他打死。
克拉克森和威伯福斯似乎在打一场渺无希望之战:英国继续经营奴隶贸易,巨大的利益源源不断,反正受苦的是英国人视之为低等野蛮人的远方民族。然而,当英国舆论质问,把一大批人塞进一艘船的货舱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恶臭、疾病蔓延、尸体横陈的景象,以及血淋淋的手铐脚镣——时,英国人民深感恐惧,他们开始反对奴役。这的确是个有用的课题。终究而言,重要的不只是废奴主义者的热情和道德信念,还包括严谨地搜集而来的大量证据。
同样,成功不只来自让政客看到“真相”,还包括持续不断地向他们施加政治压力。克拉克森为传播废奴观念曾骑马行走3。5万英里;曾为黑奴的欧拉达·伊奎诺(Olaudah Equiano)花了五年的时间巡回英国各地发表新书演说。1792年,30万人抵制来自西印度群岛的糖——在当时是史上最大的消费者抵制运动。那一年,联署请愿反对奴役的人,比有资格在英国选举中投票的人还多。在国会里,威伯福斯强烈建议设立一个投票集团,以便制伏支撑贩卖奴役的游说团体。跟现在一样,当时的政府首脑发现,在有选民的强烈坚持时,符合伦理道德的政策就更容易通过。
在18世纪90年代,把废奴主义者称为理想主义的道德说教者是很普遍的,这些人被认为不能体会经济的重要性,不了解地缘政治的复杂性,比如来自法国的威胁。同样,时至今日,大家往往认定“严重议题”是指恐怖主义或经济问题。但是在今天,女性的议题就跟18世纪90年代的奴役议题一样,不是浪费时间金钱的无用问题。几十年后,人们回顾这段历史时会纳闷:当时的社会怎么可能默许21世纪的性奴隶交易?而如同我们所看到的,其规模比19世纪横跨大西洋的奴隶交易还要庞大。孕产妇医疗因为缺乏投资,造成每年50万名妇女死于分娩,我们却不当一回事。这一点,后来人也会困惑吧。
这项运动的领导者必须来自发展中国家。现在已经有迹象了。在印度、非洲和中东,男性和女性皆致力于推动更大幅度的平等,这些人需要我们的支持。20世纪60年代,领导民权运动的是马丁·路德·金等黑人,但是他们从“自由骑士”等白人支持者那里得到过重要的支持。今天,帮助女性的国际运动也同样需要“自由骑士”——写信呼吁、筹款支持或付出时间担任志愿者。
此外,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