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的市集开市很早,范雎到的时候已经人声鼎沸。
即便是邯郸城中,这样的市集也不是天天有,大致三天一次,邯郸的贵眷百姓等,都等着这一天,集中采购。
出售商品的除了商人,还有一些积攒了些物资的百姓,也靠着这一天为家里填补一点家用。
范雎原本只打算购买豆子,但最后手里多了一袋子麦子。
豆花的味道虽然不错,但在范雎看来当成主食多少不太饱肚子。
一袋豆子一袋麦,花光了范雎身上所有的钱,这就是他现在所有的财产。
“没钱心里慌,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范雎嘀咕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确踏实不起来。
抱着两袋粮食,范雎也不过久逗留,毕竟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
离开市集回到居所,就跟两个世界一样,市集的沸腾和这里的冷清完全不沾边。
一条街道,颇长颇深,但街道上冷清得连个鬼影都没有,街道两边一排大门紧闭,只有才打扫过的门口,才让人知道,其实这些府邸是有人居住的。
六国之关系,可见一斑。
赵国的普通百姓更不会随便来这条街了,所以这条街看上去才如此萧条,冷飕飕的。
现在天明,视线变得十分清晰,昨晚上的那场厮杀,似乎并没有在这条街道上留下任何痕迹,应该是有人收拾过了。
靠近居所,范雎就听到了赵政哭得汪汪的声音。
一大一小,一个高冷,一个哭得委屈巴巴。
范雎走了过去,赵政赶紧跑了过来:“公子丹不带我去找仙人。”
范雎心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高傲的公子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堂堂秦国公子,汪的一下就哭了,不像他,他在赵政这么大年龄的时候都记不得眼泪是什么了。
任务终于完成,带孩子也太累了,转头回了府邸,他一开始怎么就没能拒绝呢?奇怪,或许是六国之人相见都恨不得拿刀刺向对方,即便不敢用刀,眼中的仇恨也能诅咒死对方,从未像那个秦人一般平和?
是的,那个秦人的目光,似真的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同,一开始他还弄不清不同在何处,但现在若有所悟,是少了那些国仇家恨……
范雎本想感谢一番,结果只能看到傲娇少年的背影。
范雎不由得摇了摇头:“这邻居不好相处啊。”
然后赶紧擦干赵政脸上的眼泪,这要是被历史学家知道了,史书上就热闹了。
牵着赵政进院。
范雎进去之后,一个提着盏青铜灯的老者皱眉地站在街道上,这个秦国使臣比他想象的隐藏得还深。
没有去接洽秦国在邯郸城中的探子,没有忧心面见赵王的担忧,他仅仅是一大早去市集买了两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粮食。
那售卖粮食的小贩他也让人审过了,身世,三代关系,一言一行都记录在案,似并没有半点不妥。
一个秦人,大张旗鼓,弄得满城皆知地来到邯郸,还莫名其妙地参与燕楚之争,就真的什么都不干?
疑惑。
秦国质子院中。
豆子和麦子都需要磨,若要用豆子榨油,还需要将豆子炒出些油花来,豆子的出油率其实十分高,当然以现在的条件,一斤豆能榨二两油就已经十分不错了,豆渣依旧用来做大酱和酱油。
范雎开始忙碌了起来,才开始没多久,大门被有规律的敲响。
范雎洗了洗手去开门,门口,褚长曲的夫人褚夫人正抱着有些木讷的褚太平等着,后面跟了两褚家仆人。
范雎倒是差点忘了,答应了褚夫人让她将孩子送来继续治疗白霜感染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