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个他可以接受的答案。这个答案不论真假对错,至少可以制止他任意发散的失控想象。我想找到的,就是类似的答案。
“我坦白告诉你──我在你姐姐的房间,确实发现一些奇怪的线索。我认为,你父亲的猜想并非无的放矢。如果我可以还原案件的真相,你也不必再自困于已经陷入泥淖的家庭关系。”
我的说法引起了辜明孝的注意。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背负着家中经济来源,但你并不信任父亲。你姐姐已经死于原因不明的火灾,家中只剩下你们两人。你可以选择继续这种老鼠跑轮般的循环,也可以选择让我介入,舒缓你与父亲之间的紧绷关系。”
并不是我喜欢兼差做心理辅导。但推理小说里的菲利浦。马罗或刘亚契在破案之余,偶尔也会行侠仗义,尽点社会责任,帮助委托人的家庭生活幸福一点。有时候学一下也不错啦。
“我懂了。你认为,我有某种心结,见不得我父亲和姐姐的亲密关系?”
“没错,所以你才会放任你父亲乱猜,浪费他的生命。”
跟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讲这些话,感觉有点怪异。但这几年的台湾社会,不负责任、逃避现实的“大小孩”成人,以及超龄早熟、思虑复杂的“小大人”儿童,已有日益增多的趋势。
“我对姐姐的死因,的确存有满腹疑惑。”显然,辜明孝已经把我的话听了进去。“但我极力避免去想它。我父亲将姐姐独占,不准我的接近。
“所以,我对受父亲委托、突然出现的侦探带有某种敌意。”辜明孝看了我一眼,脸上尽是苦涩的傻笑。“抱歉,我不该这样。我应该要郑重寻求你的协助。”
我点点头。童稚的音调,让辜明孝慎重的回应令人发噱。
“发生火灾那天,”他继续说:“找遍了其他房间,我没有发现烟雾的源头。父亲正在睡觉,我到卧室去摇他,想要征得他的同意,让我进姐姐的房间,但他并未醒来。
“我回到客厅,心里没有其他办法。我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姐姐对烟雾有任何反应。迟疑了很久,我才决定去查姐姐的房间……”
“你考虑了多久?”
“我不记得了,大概有十分钟吧!”辜明孝垂头,我找到父亲放在床头柜内的备用钥匙,到姐姐的房间去开门。我把房门打开,只看到地板上有一团焦黑的尸首!
“我害怕极了,不敢多看,马上就打一一九。一直到消防队到达,我没有再进去过姐姐的房间。后来,警察也来了,问了我好多问题……”
“哪一方面的问题?”
“问一些姐姐的心理状态,问她是不是曾有在家纵火的记录。”辜明孝的语调断续,“我说姐姐罹患了忧郁症,所以才在家休养……警察来家里好多次,几天后最后才告诉我,他们认为姐姐有可能是引火自杀的……”
“为什么?”
“他们看到房内的吊索,认为姐姐是因为忧郁症发作,所以才纵火自杀。听到警察提起,我才模模糊糊地想起,冲进姐姐的房里那一瞬间,似乎真的有一条绳子挂着。
“警察说,自杀的人有时候踌躇不决,会同时准备好几种自杀工具,有时试了一样觉得受不了,就会再试另外一样……直到自杀成功为止。他们断定她以纵火自焚方式自杀。”
“警方在现场有没有找到你姐姐的遗书?”
“好像没有。”
“这样就奇怪了。既然警方没有找到遗书,怎么能轻易判定你姐姐是自杀呢?”
“说不定她是忧郁症突然发作,没有写遗书就自杀了。”
“我觉得这种几率很低。通常自杀者的行为模式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