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恨不得到了父子反目的地步。“你在想什么?”安俊看燕生站着发呆,一言不发的样子,问道。燕生的思绪这才又回到现实中来。岁月不饶人,再英雄的少年也有双鬓斑白的时候。现在的安俊已不复当年的英姿。燕生再也听不到他率性爽朗的笑声,尤其是二奶奶病逝之后,他看到最多的就是二爷凝神皱眉的样子。“爷有什么话就请吩咐吧。燕生即使粉身碎骨也会帮您达成心愿。”燕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平静,仿佛他自幼受安府恩惠,又蒙安俊教授武艺,一直等待的就是能以身相报的这一天。安俊心中感动,却淡淡地笑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那根金钗是怎么回事儿吗?”
燕生一怔,脸上泛起红晕,道:“……我和紫云是真心相爱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翠云楼的头牌姑娘。虽然,她出身低贱,但品性纯良,决不输于其它任何女子。”安俊看他言之凿凿,态度恳切,便猜到他们俩已到海誓山盟的地步,只得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男欢女爱,本属平常。只怪我平时疏忽了对你的关照,应该早点给你定门亲事,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我……”燕生连忙跪了下来,道,“这是奴才私事,决不拖累安府和二爷!”“快起来说话!”安俊看他焦急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并没有怪你。只是这根金钗经老纪的手,闹得阖府皆知,倘若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到安府的声誉。”燕生低下头,心里也着实懊恼起来。安俊像儿时一般爱抚着他的脖颈,笑道:“别担心,有我哪,二爷替你做主!”
“依我看,那个紫云姑娘冰雪聪明,实在远胜过你这个傻小子。她托人送金钗给你,无非两层含义:其一是向你表明爱意;其二就是暗示你可把钗子当了,换作银两去赎她出来。”经安俊一点拨,燕生方才恍然大悟,旋即又发愁道:“紫云在翠云楼已有八个年头,身价银两加上日常用度恐怕早超过了千两。但凭这么根金钗,又怎么够?”“这件事不能急在一时,你要从长计议。”安俊颇有把握地说,“以后不管是谁问起你此事,你都要做到沉默是金,既不回应也不辩解,任由他人说三道四去。至于那根金钗,你先找个机会把它当了,能当多少算多少。剩下的钱嘛,我来替你想办法。”燕生瞪大一双圆圆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天,我想通了一件事。你我虽名为主仆,但十几年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早已是手足兄弟的情谊。我不要你再为我去牺牲,你已经长大了,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安俊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就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人在对自己的亲人殷殷地嘱托。燕生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他几乎冲口而出:“我要一直跟着您,我哪儿也不去!”“哈哈哈哈……”安俊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譬如你、我、傅诚、纪英、良玉、我的兄长、大将军王以及那么多军中兄弟,即便一起长大,同生共死过,也终有各奔东西的一天。”他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不要你永远跟着我。我要你好好地活着。”话音刚落,燕生泪如雨下,竟如一个孩童一般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安俊把帕子递给他,莞尔一笑,说:“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如此伤感?过段时间,我还要带着你出趟远门哪。”“什么,去哪里?”燕生连忙问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俊说得声音很轻,人却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爷,……”燕生快步追出去,身体倚在门槛上。二爷是个念旧的人。他心想。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还是猜不透主人心里的想法。
☆、(十二)
安俊到母亲房里的时候,她正在榻上闭目养神,贴身丫头良吟在一旁轻轻地摇着扇子。按照满洲人的规矩,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额娘。”听到声音,安老夫人马上睁开双眼,略微诧异地问道:“大中午的,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