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男人笑意更深,说:“你手快放下来,脖子,脖子全黑了”
秋雨更加不好意思,推着车就要走。小声说“我回家弄”他拉住她的车架,说:“等等,我会上,我替你上上去”
秋雨点点头。
整个过程,秋雨都看在眼里。他蹲下身,身上出了汗裤子绷在腿上,他干脆单膝跪在地上,后脑勺圆乎乎的,头发浓密,像初春刚破土的小草,风一吹,齐齐往前扑倒,也许是热,耳朵红红的,额际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掉。落进身前的草地里。他一只手一格一格的对着齿轮上链子,一只手摇踏板。孟秋雨摆弄半天的事儿,人家一伸手就弄好了。他抬起头,对站在旁边的孟秋雨说:“看,弄好了”孟秋雨实在开心,笑着说“真好了!”
男人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笑容,七月的太阳暴烈,她的脸突然发热,推起车子,连谢字都没说就要走。
男人又拉住她的车架说:“你也不洗洗手?这么干净的车子,车把上弄上油可不好清理,去河边洗洗手吧,我们这里有肥皂”
孟秋雨咬着嘴唇点点头,把车子停在了一旁。她当日穿了一条果绿色的连衣裙,袖口是收口的样式,一排珍珠般大小的白扣子,她解了一边的扣子,另一边怎么也解不开,红着脸一遍又一遍的把那小白扣子往外挤,又着急又窘迫,袖口上沾上了黢黑的手印子,就是解不开。男人洗干净手,帮她解开扣子,盯着她细白的手腕子。耳根发红。又帮她把衣袖帮上推了推。江边地势由高往低,孟秋雨站在洼地上,他站的地方略略高一低,这居高临下的姿势刚好可以看见女孩子头顶上的发旋儿,他将视线转向远方,用打湿了水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等一切收拾好,孟秋雨爬上岸,说“谢谢你”
男人扬起嘴角,说“没事,我要取些水样,那就,再见了”
她朝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打算骑着去上班,这一看,吓得魂儿都没了,哪里还有自行车的影子。
也许是一时吓到了,她愣在那里许久没动,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沿着江边边跑边找,眼泪都急出来了,她沿着江畔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找到晚上,夜幕降临,路灯亮了,她放弃了,边往家走边流眼泪,心里又悔又恨,恨自己呆傻上不好链条,不然也不会让别人帮忙,悔也是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洗那个该死的手,而且还忘了给车子上锁。
想着想着,身上的汗打湿了后背,紧紧贴在身上,她靠在路灯的灯柱上,打算着怎样编一个可以让自己脱干系的,又无辜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孟秋雨自幼受父兄庇护,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有时候说话不假思索,只顾自己痛快。从不懂得讨好,也不计较得失。因家里是三个兄弟,性格也不像女孩子们那么细腻。拐弯抹角编谎话这种事情并不擅长。开始又紧张又害怕,到最后她反倒想通了,索性全部承认,该挨骂就挨骂吧。
回到家里,家人已经吃过晚饭,哥哥们都不在家里,她妈在小桌子上批改作业,爸爸戴着眼镜弓着腰比对图纸。
见她回来,郑碧君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厂里事多?”
她低着头,也不答话。郑碧君见她怏怏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又问:“问你话呢?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还是一言不发。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郑碧君搁笔,声调拔高了一些:“你这孩子真是,问你话又不说话,一回来就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孟振国摘掉眼镜走过来,问“什么事情啊?哭成这样?”又走到厨房里端出一杯水,递给她:“这么大人了,还说哭就哭!”
孟秋雨边抽泣边说,“我把大哥的自行车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