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倒是足夠寬,莫說二人同睡,便是三人也能排開。只是她身子這樣,他此時與她同床共枕,算不算趁人之危?
即便他什麼都不做,碰都不碰她一下,可待她哪日醒來,對他的記憶依舊是停留在佛華寺那一別上。卻得知自己早已成了他的太子妃,還在毫無知覺的境況下與他夜夜同榻……
說他是小人,可他明媒正娶,是她正經的官人,甚至還免她被不知懷著何種齷齪心思的陌生男子沖喜。可說他是君子,他也不敢當,總不能直接告訴她,是父皇日□□婚,他承受不住,加之她夜夜入他夢去磋磨他,他才娶了她。
罷了,他不想她醒來後對他帶著這樣的怪異情緒。
想通這些,李玄枡便大步繞過十八牒的黃花梨屏風,準備換個殿睡。東宮龐大,想找個可以過夜的地方就太多了。
行至寢殿門口,值夜的五個宮女齊齊向李玄枡行禮。雖然她們皆垂著頭,可李玄枡卻能感覺到她們正小心謹慎的利用餘光向上瞥,似在疑惑大婚之夜新郎官何故外出。
第40章
不知怎的, 素日裡從不將下人看在眼裡的李玄枡,此刻卻收步了。
自然不是為了這幾個下人,他是突然想到太子妃嫁入東宮的初夜, 太子便棄她而去,第二日這宮中會傳出怎樣的閒話?
定會有人說太子娶太子妃不過是為了敷衍聖上, 其實打心裡太子是看不起太子妃這個病秧子的。
他又想起忠誠伯一家對他的感恩戴德。楚家急著招婿是為了給楚堇沖喜的, 雖說這理由荒唐可笑, 可他既然接了這差事,起碼得面上做到了位。若他當夜就棄她不理, 總歸說不過去。
是以太子在門口駐停了片刻,立馬便又調頭返回了殿內。
李玄枡在寢殿內掃視一圈,最終選定了那張楠木嵌黃花河山圖的彌勒榻。
彌勒榻與楚堇所睡的十六柱紅櫸攢燈籠錦拔步床,同在屏風隔開的裡間。如此,守在殿門外的宮人便不易察覺太子與太子妃分床而睡,即便到天亮起寢時,宮人也斷不會不請命就擅自越過屏風進了內間。
既不能讓下人們知道, 李玄枡就不便命她們來搬搬抬抬, 於是親力親為,將彌勒榻上的榻幾搬下,輕放在地上。又自行去香樟柜子里取了被褥作鋪襯。
待彌勒榻被布置出了個能睡人的樣兒, 李玄枡才皺眉轉頭看一眼狀似無辜的楚堇。
心道看來娶她也不是盡好。這種粗活他何時做過?他這雙手, 註定是翻閱奏疏與典籍的。
不過總歸不能與個昏迷不醒的人較真,是以李玄枡也沒多怨怪,便倒頭在了彌勒榻上。初時仰天平躺, 後來發現餘光總不自控的往一旁瞥,不由得心煩,便乾脆起身去將床上的簾幔放下。回到彌勒榻時, 他又調了個身,向里側臥著。
如此那人可擾不著他了吧?
借著微醺,李玄枡凝神調息,很快鼻息便勻淨下來。只是睡著的同時,他又進入了夢鄉。
夢裡有一片澄澈的藍天,那丫頭如約而至,與他並肩走在瓊苑的御渠邊。
御渠西岸漸高,近水是一片人工鋪就的細沙灘,沙灘上還有鵝卵石鋪出的一條小路,逶迤屈曲著向前。
沙子都是從外島運來的金色細沙,陽光照在上面,處處散發出碎金一樣的燦然色彩。鵝卵石也被日頭曬得發燙,楚堇褪去鞋襪赤腳走在上面,熱意從腳心直通全身,她快樂的像只小雀。
之後她大約是走累了,便張開雙臂席地平躺,堂堂太子妃,毫無規矩可言。
可即便是這樣,李玄枡也不想去掃她的興頭,甚至就著她的身側也躺了下來,陪她一起看著藍藍的天空。
看了一會,覺陽光刺眼,他便翻轉了下身子朝向楚堇。楚堇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