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才好。唉,不瞒你说,我保镖以来,最担心的就是这一次了。咱们可是担着两重关系的呀!一要路上无人劫‘镖’,二要新娘子平安送到她丈夫家里。石镖头,你在镖行二十多年,资格比我老,保这样的‘镖’,恐怕还是从未有过的吧?”石冲笑道:“是未有过。不过,别人不敢保咱们来保,这才亮得起咱们虎威镖局的招牌!”
孟霆默然不语,脑海里翻起了在洛阳接受保这趟最古怪的镖银那一幕。
这一日阴雨霏霏,这样的天气已是连续多日了,洛阳最繁盛的一条大街,街上也是行人寥落,开设在这条大街上的虎威镖局,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接过生意,今天又碰上这样坏的天气,眼看是没有客人登门的了,镖头们都闷得发慌,聚集在镖局后面的暖阁聊天。
有的人谈起时局,据说蒙古的西征大军已经班师回国,就要移师南向,侵犯中原。有的人谈起绿林盟主蓬莱魔女已经发出了绿林箭,号召各路英雄,团结一致,外抗蒙古,内抗金兵,保境安民。有的人谈起各处义军,如今都在揭竿而起,眼看天下大乱的局势已成。
石冲是虎威镖局资格最老的一个镖头,却叹气道:“天下大乱,咱们要管也管不来,可是却把咱们的镖局害惨了。路途不靖,商旅裹足,哪里还有买卖可做?寻常的逃难人家,财物无多,用不着保镖。启豪们又大都是抱着听天由命的打算,与其冒着在路上被劫的危险,不如守在家里,蒙古鞑子来了,受点损失,或者也还不致倾家荡产,何况天下大乱,逃难又能逃向何方?镖局没有生意可做,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个月,恐怕咱们就要喝西北风啦。”
大家正在唉声叹气,趟子手忽然来报有贵客上门,来的是父女二人,带着两个老苍头。他们乘的两乘轿子,是抬到镖局的内院才歇下来,认那女子露面的。
父亲自称姓韩,名大维,道达来意,原来他是要镖局送他的女儿到扬州就婚。
孟总镖头也曾考虑过这个关系太大,洛阳到扬州,迢迢万里,路上怎保得毫无差错?人不比货物,货物被劫可以凭着镖局的面子讨还,讨不回至多也是赔偿损失,新娘子倘若被劫,即使可以讨回,新郎还肯要么?可是那韩老头子千求万求,说是镖局若不肯保,他是无法送女儿到扬州的,女儿的终生就要误了。他愿出二千两黄金作酬,镖队出发之时即付黄金千两,另外一半,回来之时付清。
孟霆一来是却不过韩大维的求情;二来镖局几个月没有生意,也实在需要钱用。二千两黄金作保银,这是虎威镖局自从开设以来,从未做过的大生意,考虑再三,孟霆最后终于是答应下来了。
一路上孟霆提心吊胆,幸而有惊无险,数千里长途,竟然没出过半点事情。如今最险恶的老狼窝也过去了,只要程老狼不来找他的麻烦,前面已没有大股强人,再过三天,就可以平安抵达扬州了。
但老狠窝虽然过去,还未曾走出他们的势力范围。程老狼孟霆虽未会过,却深知他的手段狠辣、他手下有四个儿子,号称青狼、黑狼、黄狼、白狼,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黑道白道全不卖帐的魔君。
正在孟霆忐忑不安之际,忽地就听得一声响箭,划破长空。
趟子手连忙扬起镖旗呛喝:“虎啸中州,虎啸中州,请江湖朋友借道!”镖旗上绣着一头斑斓猛虎,斗大的一个“孟”字迎风招展。
响箭过后,只听得人马暄腾,脚步声马蹄声杂成一片,草原上出现了一股强人,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步行的是早就在红草丛中埋伏的。这股强人,转眼间便即一字漫散开来,把野林的出口封住了。
为首的那个强盗头子身材很高,身披狼皮外套,头戴一顶熊皮简子帽儿,帽檐压着霜白的两鬓,估量他的年纪,总有五十开外,但满威红光,双眼奕奕有神,却是丝毫不现老态。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