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发炎流脓了,别逞英雄。”朱由楠不再让他说废话,“你如果死了,谁来跟孙子说故事?桃花,麻沸汤调好了?让他喝下吧。”
尹桃花端来麻沸汤,贺擎天接过,稍微扶起赵云的头,喂他喝下,江明月则是在一旁焦急观看。
趁着麻药作用的空档,朱由楠走到门边,吩咐宋铨,“今晚我们没法子回去了,你回城跟贾大夫说一声,哄哄红豆和小橘,免得他们担心;至于府里……”他干脆拉宋铨出门,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了,“你一定得留在我房里直到明天早上,推说我不舒服,不能过去爹娘那儿请安。”
“可是,我要保护七爷。”
“姓贺的和那位姑娘都是有功夫的,他们会保护我。”
“他们毕竟是『山贼』。”
“他们总得保护那位病歪歪的赵子龙,放心啦,大家都要保命的,再说我只是个小大夫,又有谁能拿我怎样?”
宋铨觉得七爷不一样了,以前是有些温吞、有些谨慎,很难拿定主意;而现在不只是任性,还带着自信,任性是冒险,但自信会化险为夷。
七爷重视大夫的身分更甚于小王爷的虚名,而他也更崇敬一位懂得民间疾苫的好主子。
“七爷,属下遵命。”他点头领命。
朱由楠交代完毕,看着宋铨驾车离去,再笑容满面地推门进屋。
“桃花,刀子过火了吗?嘿,以前有关公刮骨疗毒,现在换赵云上场了,不过,这里没有华佗,只有一位初出茅庐的阿楠大夫喔!”
一个时辰后,朱由楠满身大汗,缝合手术比他预期的还要困难。
那箭头好死不死,就插在心脏上方,若用蛮力拔掉,必定狂喷鲜血而死,所以他只能慢慢剜开旁边的肉,再一点一点地拔出箭头。
他早已忘了时间,尹桃花一如往常,轻轻地为他拭汗。
贺擎天和江明月更是屏气凝神,忧心忡忡地站在旁边观看,蓦地,贺擎天皱起眉头,警戒地走到门边。
“有马蹄声?”江明月也听到了。
“是四弟。”贺擎天听出来人,推门而出。
刀割般的黑夜寒风里,马匹急驰而至,人还未下马,就急着道:“大哥,不好了!洛阳城里有好几营的军士往这边过来了。”
江明月一惊,就要拔出腰间短剑,“是阿楠大夫的随从去告密了?”
“明月,别冲动。”贺擎天挡住她的手,回头望见两个正在认真缝补的身影,沉声道:“不可能,宋兄弟只是回去报平安,七弟受伤,我们一路从陕西过来,应该早已暴露行踪了。”
排行老四的简厚着急地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贺擎天看了一眼黑压压的田野,转身走入屋内。
“好了。”朱由楠剪掉线头,眨一眨酸涩的眼睛,浑然不知外头的紧张气氛,转身松了一口气,露出温柔的笑容。“桃花,你累了?”
“我不累,阿楠比较累,肚子饿了吗?这里有饼。”尹桃花也是绽开微笑。
“你先吃,我来收拾。”
“你先拿去吃,我来忙,这些沾血的衣服、布条得烧了……”
“给我。”贺擎天伸手拿了过去,分开三落,分别交给江明月和简厚。“明月,你骑马往东;四弟,你往西;我往北,沿路丢了血衣,让他们抓不着方向。”
“好。”江明月望向床上那个昏迷的人儿,“那赵云……”
贺擎天神色一凝,“阿楠大夫,军队来抓人了,我七弟应该走不掉吧?”
“当然走不掉。”朱由楠心头一跳,一个不留神,“踫”地大力盖下药箱,“如果此刻搬动他,还要骑马,伤口会立刻迸裂大出血。”
贺擎天的眉头锁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