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俩成亲都那么久了还没动静?正要打算和你们商议秀女的事儿,现在可好了,要是真怀了龙裔,哀家这颗心也就落实了……”
太后心情大好,就这么滔滔不绝地说着,皇后双颊酡红,赶紧又要打断,然而,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太后唤了声“阿兮”,便心情愉悦地吩咐着说:“去,命人将太医院最好的两名太医传过来,让他们即刻来为皇后诊脉。”
皇后脸红得不像样子,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她抬头,急忙将目光向刘子毓投去。刘子毓依旧微微笑着,接过太监奉来的巾帕拭了拭嘴角,脸上风轻云淡,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儿。
“母后,臣媳…”
她蹙着眉,心里着实委屈难受,揪紧着手中的丝帕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两名太医已经被人带了过来,无奈之下,皇后只得伸出手腕,任由太医为她验证自己到底有孕没孕的真实性。
“回太后,回皇上皇后,依娘娘的脉象看来,臣觉得,如果妊期太短的话,一时半会臣还拿不准娘娘到底有孕没孕,臣的建议是,为了准确起见,不妨让臣再等十天半个月的时日为娘娘请脉…”
两名太医跪了下来,同声一词,太后满心抱孙子的希望委实抽去了一半,她叹息一声,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好,就再等十来天为皇后好好请脉吧。”
太医退下了,太后目光复杂地看看刘子毓,看看皇后,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皇后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桌上的酸梅汤还冒着淡淡的烟雾,酸酸的味道,让人闻了真的有恶心的感觉,她头晕目眩,甩了甩头,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意,然后将目光向戏台上的伶人望去——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台上,杜丽娘将水袖一抛,那清丽的嗓子顿时变得哀伤婉转,如春残花落,暮雨潇潇,皇后听着听着,忽然鼻子一酸,因为她觉得,这词儿,就是为她唱的……
※※※
灯火通明的大殿值房内,柔止端坐在殿厅的正中央,锦衣华服,目光冰冷而沉静,下面几十名女官井然有序地分列次第而坐,满殿白衣红裙,发带飘飘,她们低垂着头,身前账薄堆积如山,算盘珠子拨得‘哔啵哔啵’的响。
“回尚宫大人,尚食局的司膳房账目有疑点……”
“大人,尚仪局的整个司房银账不符,有很大的纰漏…”
“禀尚宫大人,司宝房的财政记档好像出了很大的问题…”
“……”
几名女官接踵而至不断上报,柔止点了点头,说了声“继续查”,然后,拣起桌上的一叠叠账目,手指在上面轻轻抚了抚。
贪墨成行的风气,漏洞百出的管理政策,如果说整个内廷是一株藤枝盘曲的大树,其中老干如蟒,盘根错节,那么,她作为一个仅仅二十来岁的副尚宫,又该如何来修剪这样复杂的局面吗?
柔止再次见到刘子毓的时候,他正在坐在养心殿的回廊下和一名官吏弈着围棋。
绯色宫灯昏昏晕晕地洒照在金砖地板上,他穿一袭明黄纱袍衮服,腰束金玉大带,冠上的红缨丝带飘飘而拂,看样子,应该是刚下朝不久。
柔止见他正忙,低头抿了抿唇角,想了想,终究还是转过身去。然而,脚刚迈了一步,却听身后一声“薛尚宫,请留步”,不得已,她只好重又转过身,向来人微笑着颔首一礼:“冯公公。”
冯公公亦朝她一礼,似乎有意让她再等一会儿,执着拂尘笑道:“薛尚宫,陛下就只剩这局了,您不妨请这边坐坐。”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便将她引进前殿的一处暖阁,微笑着走开了。
暖阁的东次间,这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