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了的。”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对头二房徐氏,与其心狠手辣比起来,自己倒是真的“厚”不能再“厚”了,从前经常哀叹用心养不如放养,如今倒是觉得反而自己得了好——养出二丫头那么个百般机灵的,自己还不放心呢,三丫头呆是呆了些,好歹说的话能做些准,若是二丫头在这里,凭你说了千百句感激不尽,自己也是不信的……
抬头见邵素低着头,脸上煞白,以为她还未休养过来,站了起来,道:“陈家的,你记得给三丫头换窗纱。”陈嬷嬷答应着,沈氏对邵素道:“那我走了,你好好养着。”
邵素似乎才晃过神来,忙道:“母亲、大姐姐,慢走……”自己身子不能动弹,屋里的几个丫头陪着把沈氏与邵月送了出去。
回来之后,文澜苑的丫头婆子都喜气洋洋——王妃亲自来探病,这是何等的体面!虽说这么多年来,王妃对待三小姐也算不得差,可这么着看顾却是从来未曾有的,那愚钝的还茫然不知,那机灵的早已窃窃私语。
“王妃这么重视咱家小姐,以后在王府里可有体面了的……”
只听“嗤”地一声讥笑道:“你当王妃平白无故要来啊……”
“那是……”
“徐家必是属意咱们院子了,凭你二小姐百般巧儿,也大不过人这福气去……”
“说来也是,咱三小姐掉入悬崖也得不死,可是大富大贵之人……”
“是哩是哩,我听说那有贵命的,鬼神都保佑她们的……”
坠儿从外院向垂花门一路走过,听了这些话,心里十分高兴,看镯儿几个走在前面,低头对玉儿悄声道:“玉儿,咱们可是熬出头了。”
玉儿自从挨了打,精神便比以前要差些,见坠儿兴奋的脸,摇了摇头道:“也没那么多好处,王妃不过来看一下罢了。……”
“可恁地带着大小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面……以后咱们出了这院子……”还未说完,便被玉儿嗤笑道:“出了这院子又恁地?说起来正经主子里,哪个不比小姐体面三分?也不过是二房东院那位跟咱小姐一样的,可人家在二房跟正经小姐差不了多少的,那些下人们差不多的都把她当嫡出的待了……再说……”
声音压得更低,道:“王妃左右不过为了大小姐罢了,还能恁地?”
坠儿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扫兴,道:“好了,好了,就你心思多,我不跟你说些这个……”一时小丫头和婆子留在了外面,几个大丫头进了正房,坠儿掀开帷幕,正要给小姐道喜,忽见邵素竟在床上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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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恁地哭了?”坠儿扶额,不知为甚,也许八字犯冲,只要她小人家喜气洋洋的时候。总能见到这位主子的眼泪,邵素茫然地抬起头,眯起眼,一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坠儿见小姐是真的伤心,心头一跳,刚刚一天一夜未归,不会,不会……忙上去握住邵素的手,道:“小姐怎么了?……”
邵素半天才反应过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哦,没甚,我只是……有些感怀……”
真实的因由若是说出来,不仅坠儿会吐血,全屋的丫头都能倒仰!——她只是,觉得自己堕落了!是的,自己在讨好这个世界,在说违心的话,从前只是沉默冷观,如今却是着意讨好,刚才竟如此刻意地讨好嫡母,真是……太俗了。
自己变了,邵素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自从亲事之争,自从那汉子的侵扰,自从那一夜……自己变仿佛那必然要沉没的小船,再也不能清风明月地做竹下君子,而是必然要沉入那现实世界的汪洋里去,最后变成一个满脑子算计与铜臭的庸人……
邵素打了个冷战,无力地依靠在床架上,闭上眼,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