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的干侄女儿。
侍郎君灰败的病容上忽然出现一抹动容,且轻且微,无人发觉。
楚颜伸手去接窗外雨水,低声嗤笑道:“温软玉床佳人在侧,子嗣齐全家门显赫,侍郎君应当早将我姑姑忘了。想来姑姑殡天已有二十三载,除了阿娘与我,璧国谁还会记起她。”
似乎胸口不大舒坦,侍郎君抬手按住心脏,空洞着双目喃喃道:“阿楚……”
随手将药碗搁在小几上,侍郎夫人连忙去拍他的后背,担忧道:“夫君可是又难受了?太医嘱咐过,夫君心绪不能大起大落,于你的心脏不好。”愤然的怒视楚颜,朝外大声道:“来人啊,把这个女子带出去。”眼角余光扫过珠玉垂帘子外头,又加了一句:“顺便把苏大人和季姑娘也请出去。”
季青宛看一眼苏景,万年冰山没动弹;又看一眼小常,他正翘着二郎腿,满目皆是期待。她默默地不出声,脊背坐得笔直,安静的嗑她的瓜子。
楚颜斜目笑道:“怎么?夫人怕了?”侍郎夫人闲眼看她,似乎颇不以为意。侍郎君忽然道:“夏瑜,你说,阿楚若在天有灵,可愿见我?是我把她送上刑场的,一切都怨我。”
侍郎夫人昂首道:“夫君!不怨你,谁都不怨!是她自己造的孽,旁人不过是见证者,没人逼她犯错,亦没人指使她犯错。”温婉的面容有一瞬狰狞,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起身挑开珠玉帘子,高声叫道:“快来人,把他们都带出去。”
扎棕色头巾的家丁匆匆赶来,眼尖的认出苏景苏大人,登时止住动作,没敢动手。楚颜闲闲在小几边坐下,神情气度颇有楚羽昔年的模样,慢条斯理道:“现在离开为时尚早,不若夫人与侍郎君听我讲一个故事,故事讲完,我自己会离开。”闭上眼,忧愁道:“如此,姑姑泉下才会安宁,阿娘的怨气亦可平复。”
侍郎夫人还想说甚么,侍郎君抬手打断她,支起身子,撑着病体饶有兴致道:“你说吧,我的确有好些日子不曾听故事了,但愿你的故事对得起我浪费的时间。”
细雨蒙蒙,季青宛丢了枚瓜子进嘴。
☆、楚羽歌(1)
这世间没甚么绝对公平,规则一词是留给普通人遵守的,皇亲贵族从不把规则放在眼里,抬脚便能跨过去。
楚羽的出生,似乎是专门来验证这一说法的。
长庆八十年,山河初定,彼时璧国的皇帝还是个男人,如今的女帝楚夷则仅是皇后,管的并不是偌大天下,而是小小的后宫。
那年璧国遭受了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洪涝,天像破了个窟窿,没日没夜的下着雨,地里的庄稼长久泡在水里,来年的收成算是别指望了。民不聊生,漫天遍野一片哀嚎。暴雨连下七七四十九日后,璧国皇后楚夷则于子时一刻诞下一女,第二日清晨,连续阴沉数月的天色见缓,东方显出一抹火烧红痕,搅扰璧国多日的暴雨,终于停歇了。
那个出生在子时一刻的女孩,便是璧国第一个皇女,楚羽。
因她出生时天降吉兆,武帝欢喜难耐,当即封她为长公主,赐封号赟,意为武氏一族的宝贝。等到她长到四岁,武帝才真正给她赐名,翻阅百家典籍,同朝堂上的学士们讨论半年有余,才终于将她的名字确定下来。
楚羽在璧国是神女一般的存在,仅她出生时带来的吉兆,便足以让璧国子民拥护她、爱戴她,她在众人仰望的目光中渐渐长大。
十八年后,楚羽成长为一代绝色佳人,完美的继承了她父皇母后的所有优点,一颦一笑间皆是万般旎旎,举手投足中都透着高贵冷艳。她的命,似乎好得让天底下所有人羡慕。
然,这位绝代佳人,走的却不是寻常公主的老路子,一不温婉贤淑,二不博爱多才,三不慈悲善良,用桀骜不驯来形容她,兴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