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逝,季青宛觉得胸腔要炸掉了,除了难受,她没想起任何丢失的记忆。
摄足水的衣裳在水中异常沉重,加快了她下沉的速度。缭绕青丝飘在水中,像湖底招摇的水草,白色衣裳随水流轻动,她像个腾在半空中的奔月仙子。
黑云被一阵狂风吹散,清透月光照进澄澈湖水,季青宛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或许应当说她渐渐没了呼吸。胸腔里全是冰冷的湖水。
因缺氧而迷糊不清的脑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季青宛咕咚咕咚喝着湖水,眼皮沉重的耷拉着,串串水泡从唇角溢出来,季青宛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中。
眼前有白光刺目,她费劲的睁开眼,却不是在冰湖中,而是间布置典雅的卧房。珠玉帘子顺直垂下,一架蝶戏花间屏风摆在床榻前,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她就飘在蝶戏花间屏风上头。这间房子季青宛曾经来过,便是苏府里头被锁起来的那间房,她认得镂空的墙壁。
尤禾说过,这间房是苏景未过门的夫人从前住的。她怎么会到这里?
血腥味从屏风后传来,季青宛扭头向后看,轻纱帐旁挤了一老一少两个女子,面上皆是副焦急的神色,床榻上头躺着个难产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她听见上了年纪的妇人对床榻上满头汗水的产妇说:“小崇说主子不愿回来…仍有事情要办…但老奴揣测,主子应当是在路上耽搁住了,一时赶不回来。姑娘切勿伤心,您将小公子生下来,主子一定会娶您过门的。您会是苏府堂堂正正的大夫人。 ”
产妇艰难的抬起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眉目清冽俊秀,甚是熟悉,赫然是季青宛素日里见腻歪了的她自己的脸!
顶着与季青宛相同的一张脸的女子苦笑一声,本就无神的眸子益发灰暗,她重重跌回已被汗水打湿的枕头上,失神呢喃一句:“果然。”
那样浓烈的失望,那样无法言喻的哀愁,催得季青宛心下一阵绞痛。她感同身受的捂住胸口,鼻头酸涩难耐。
接下来的一切走马观花从眼前匆匆掠过。无人察觉到蹲在屏风上的季青宛,恍若她是只无影无形的鬼魅。
她看见木流火挑衅笑着走进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嘲笑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字里行间皆是尖酸刻薄;她看见那个叫七月的侍女忠心护主,在木流火的刀下血溅一方,灼烫热血如红云沸腾;她看见刚出生的婴孩便没有呼吸,紧闭着不曾睁开过的双眼,手腕上一枚朱砂胎记甚为刺目;她看见床榻上的女子无声哭泣,通红的眸子里满是心酸与绝望。
最后,画面定格在木流火癫狂的笑声中,她欢喜若狂的在床头徘徊,手舞足蹈道:“季青宛,你甚么都没有了。没了爱人没了孩子,甚么都没了。真好。”
她看到与她顶着同一张脸的女子动了动灰败的眸子,目光迷离恍惚,似将一生的悲欢离合都历历数了一遍。终于,她力不从心的闭上眼睛,有滚烫泪珠自眼角滑落,浸湿丝绒枕芯。
便是在刹那间,被封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不经汇集,一股脑的全涌上脑海,季青宛飘在屏风顶,被这股汹涌澎湃的记忆潮水卷起,抛到云天之上。
头疼得像是要炸开,那些陌生而熟悉的记忆一幕幕袭来。红衣紫衣青衣的公子小姐打着秋千同她嬉闹对话,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哭诉,有人温柔抚摸她的头发,还有人喂她喝苦涩至极的中药水。
她跌下过山崖,亦曾跋履山川看遍璧国风景;她做过几桩善事,亦曾陪伴苏景悬壶济世;她抚摸过月下盛放的花朵,亦曾于花间对月浅酌。
良久,磨人的头疼过去,季青宛松开抱头的手,目光呆滞的随着周遭的气流缓缓移动。
对啊,她是季青宛,她是苏景未过门的夫人。
她甚么都想起来了。
当年她生产在即,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