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儒公子在桌下挑了挑眉毛。哟呵,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将迟到这件事推了个干净,顺便含沙射影的将静王埋怨了一番,显然不是头一次这样做了。
他捡起遗落的扇子,直起身子,正好看到季青宛故作正经的侧脸,她冲那奴仆严肃道:“知道错了就好,这个月的月钱扣掉一半,快随我去见静王殿下吧。”
圩儒悄悄的移目去看苏景,瞧见的仍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恍若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忆往昔
今日之事足够坊间津津乐道个几日了,苏景乘坐的轿撵刚一离开,仙乐茶馆便炸开了锅,饮茶的看客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
一个提着茶壶盖儿道:“原来季青宛竟这般年轻,我总以为她该是个上了年纪的小妇人,如今看来却是个正当年华的姑娘。你们说她可许配了人家?”将茶壶盖儿盖回去,不无遗憾的摇摇头,“她在我旁边坐了半个时辰,我都没能有机会同她说两句话,当真是可惜至极。”
另一个蹙眉深思道:“方才苏大人说,是静王托他来寻的季青宛,苏大人何时同静王走的这般近了?当朝有三位皇子,三位皇子各有千秋,若有苏大人相助,难保静王不会成为太子。”是把识时事的好手,合该去前朝做个士大夫。
这边人声鼎沸,闲暇时间丰富的看客们各有所思,仙乐茶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另一边,季青宛坐在静王府的软椅上,对着静王殿下心不在焉,敷衍的很是吃力。
身为一个穿越过来的开了挂的人,季青宛知晓这个朝代所有的事,谁做了皇帝、谁贪赃枉法被捕、谁造反被砍了头,凡是书籍上有记载的事,她全知晓。没有点实力,她怎敢做靠运气吃饭的神棍。
做了一朝帝王的,是璧国排行第三的小皇子,他如今年纪尚小,并未显山露水;造反被砍了头,并且牵连了身边一众亲信的,正是她面前的静王。
她一早就想好了,若想好好活着,为她的穿越之旅划上个完美的句号,必须离静王愈远愈好,远到十八根杆子系起来都打不着。她可不想卷进古代这些宫廷斗争里,做个先死的炮灰。
然凡事总有个出乎意料,眼下小皇子子未崭露头角,静王尚得女帝看重,他在璧国的权利仅次于女帝。静王亲自开口请她一叙,她不能直接推辞,天晓得静王会不会恼羞成怒,派队禁卫军把她的宛然居拆了。
她想,等下无论静王说甚么,她都先答应下来,略表一下她的衷心,该不该将静王交代的事办成,她还要再想一想。
季青宛的运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差。那日的白光一闪,竟将她带到了璧国来,璧国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太平国度,除了出了个造反的静王,便再没出过甚幺蛾子。上天也是对她不薄。
如今,她到璧国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她初初穿越到璧国,只有孑然一身,从半空一头栽进王城最繁华的街上,吓坏了一众买菜的大婶儿。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穿越,也不知她穿越到古代后为何没甚变化——身体是她自己的,容貌是她自己的,身份也是她自己的,她只是这个时空的匆匆过客一位,仅此而已。
可以想见,小说里那些穿成公主王妃嫁个如意郎君的桥段全都是骗人的。
她蹲在王城墙根掏了掏衣服兜,掏了半天,掏出张一块钱的纸币,□□光辉照四方,却照不到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她。
也曾想方设法回到现代,从高高的城墙往下跳,她没摔死,倒是砸坏了两块青石板,趁着守城的将士没发现一溜烟跑了;潜到护城河底打算溺水而死,越浅越深,一路碰到好几个坠河枉死的前辈,憋了有一刻钟的气,她学会了仰泳蛙泳两种泳式,末了自己爬上岸来,躺在青草上晒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