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大约便是混杂了腐烂的苇草与动物的粪便的这么一种东西。
十分低下污秽。
那个年代,因为生下来的孩子很难健康长大,所以身为父母的就会给孩子取一些连鬼神也看不起的名字好让鬼神绕道而行。
就是这么一种习俗。
晴明在割发仪式之后就不喜欢别人再称呼他为苇代丸了。
他不高兴地皱起少年时代秀丽的面庞,让保宪哈哈笑了起来。
“晴明,晴明,晴明。”保宪有趣地叫着他的名字,一边用自己长了胡子的下巴蹭着晴明的额头。
这是两兄弟从前总是喜爱玩的游戏。
十三岁的晴明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没有露出会让保宪低落的讨厌神情。
因为对晴明来说保宪是十分亲密的兄长。
“哈哈,”保宪心里因为那些来访的大臣而产生的不快的情绪全部都消失了,他伸手抚平晴明乱糟糟的头发:“我让小晴明担心了呀。”
晴明的头发像是上好的丝线那样,十分顺滑又十分冰凉。
“是沙罗。”晴明扭开头这么说道。
“嗯嗯,会担心我这个兄长的也只有沙罗了,小晴明长大之后真是冷酷啊。”保宪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嘟囔着。
如果在日后,晴明听见这样的打趣一定会眯起那双细长的狐狸似的眼睛,弯着嘴角回答说:“是保宪大人希望的吗?”
但十三岁的晴明还没有像日后那样老辣,他觉得保宪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逗弄的行为蠢得不行,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表现出来了。
看着他的小脸露出一副成年人神情,保宪哈哈笑着弯腰把晴明举了起来。
十八岁的保宪十分高大,已经是个能够肩挑一整个贺茂家族的好男人了;十三岁的晴明则十分纤细,就像是被庞大的天赋重压着怎么都长不快那样,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稍微矮小一些。
保宪把晴明举起来,然后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晴明虽然皱着脸,但还是搂住了保宪的脖子。
“晴明,请跟我一起守护贺茂家吧。”
“嗯。”
贺茂保宪并不是随便这样说的。
从朱雀天皇下定决心让贺茂忠行来卜算博雅的赐姓日期开始,整个贺茂家族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已经说过,这并不仅仅是博雅赐姓的问题,而是藤原一族与反对藤原氏的大臣们的斗争。
博雅只是双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就连天皇其实也无法撼动这两股力量。
藤原氏希望最终的泰问仪式上能够得出博雅是守护天皇正统的得力之人,而博雅身上天皇一脉与藤原一族共有的血统则表明藤原一族才是天皇与整个天皇皇权统治下的国家的守护者。
反对藤原一族的大臣们则期望忠行说出博雅本该是天命所归的平安京之守护者,一旦被剥夺皇室身份则会发生无法估量的灾祸。这样,他们才能够以博雅为幌子,慢慢寻找一个并不偏向藤原氏的皇室后嗣来做自己这一方面的傀儡。
权势与政治上的事情一时间是难以解说清楚的。
总之,只要知道以贺茂忠行为代表的贺茂一族被牵扯进了这样难缠的事情就行了。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
从史料之上对晴明这个人物稍作调查的话就能够知道,晴明是一个并不醉心于权势,也对守护一国之类的伟大事情并不在意的人,他追逐着某种好像并不在凡俗的事物,是个像浮云一般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教导出这样的晴明的贺茂忠行与贺茂保宪,可以想象,也当是并不追名逐利的风雅之士。
精通术学,保持着脱俗的高雅与傲慢之心——真正的术士——即使被冠以阴阳师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