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而温柔,高贵而自由,残酷而圣洁——那是美丽绝伦的庞大神体啊!
虽然是熟悉的少年的声音,但却格外的庄严:“天狮子是我,邪鬼也是我,保护村庄,带来丰收的是我,诅咒这个村子,要吞吃人们灵魂的,一样是我!”半空中的巨大狮子将黄玉色的瞳孔转向我和冰鳍,“你们觉得我温暖,是因为你们用温暖的心看我,人们觉得我残酷,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怀着对我的恐惧和敌意!我照映出的,是人们自己的心啊!”
想起来了:山道上的梦里我曾见过这辉煌的神体——天狮子,是被人类的欲望实体化的,这片山林自然之力的化身!
符合人类要求的部分,被神化为天狮子,以巨石之形接受人们的献祭;违背人类要求的部分,被赋予禁忌的邪鬼之名,被封入雷渊。而自然本身,又怎能由人类的善恶来衡量!
时虎静静的注视着半空中天狮子,仿佛用进了一生所有的感情。
所有的魂铃在刹那间鸣动起来,但那是无比柔和的共鸣,在这美妙的声音里,它们渐渐开始上升,像无数流星返回天国,在没入天空深处的几秒之后,铃的清响再度传来,霎时,辉煌的铃之流星雨倾盆而下,撒向这一片亘古不变的山林——灵魂无法升天是因为对这片山林的眷恋啊,用双手建立起来的这片家园才是山民们唯一的天国。
在金色的疾雨中,天狮子缓缓的起飞了,伴着狂雷,那火焰般的鬣鬃向空气里抛洒着眩目的光炎,他依依不舍的绕着雷渊上空飞舞着,最后曳着长长的光流,与魂铃一起,投身入苍莽的黛色群山……
那一刻,我看见那位名叫时虎的人类的少年,用最虔诚的表情向悠远的群山张开了双臂……
清醒像锋利的剪刀,一下子切断了我本来就不太深入的梦境。颠簸的车厢里,坐在前排副驾驶席上的冰鳍回过头来:“火翼,做了什么梦?”他指了指我的鞋,表情里有无法言传的复杂感情。
我低头,看见了沾在鞋上的苍翠苔痕。“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投去了会心的笑容。
冰鳍淡然的笑了,转头向外。路上山林的精灵们喧闹着,摇动浓绿的枝叶扑打着车窗,将小石子推到我们的车轮下,尽情的恶作剧。山里充满了甜美的生气。
就在开车的重华叔叔欢呼着“到狮子村了”的时候,我看见映在照后镜里的山路尽头站着一位开朗的少年。虽然隔的那么远,但他强烈的存在感依然像此刻的烈日一样咄咄逼人,我甚至看得见,他那双如黄玉般温润的眼眸……
“天狮子!”我和冰鳍几乎同时发出欢叫转回头去,可光影斑驳的山路上,什么也没有。
在叔叔“见鬼了”的说笑里我和冰鳍相视一笑——还没有离开,还是不愿放弃人类吗?
——仁慈的自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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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的板壁
我家世居古城香川旧城区的祖宅,这座包括正厅和书房,三进的三间两厢居室,以及后面的花厅暖阁的宅院,住着我们家、叔叔家再加上祖母一共七口人,宽敞倒是很宽敞,就是时常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物品突然失踪啊,奇怪的客人来访啊。除了我和乳名叫做“冰鳍”的堂弟以外,家里好像再没人注意到这些,所以我和冰鳍刚开始还会惊奇一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我时常听见木板壁那边传出低语声,特别是夜深人静躺在靠墙放置的床上听得尤其清楚——似乎是谁家在吵架,先是争执,然后是咒骂,最后就是撒泼号哭。住在隔壁厢房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也深受其扰,当吵得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随手抓起书本啦,枕头啦之类的东西狠狠掷向板壁,这下连我这边也立刻安静了。
这种低语一到年根岁底就会演化成终日不休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