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久啊……”他深深的吸气,努力的控制着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在同一个桌上吃饭的人,你们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每天都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那么,那个红叶就不可能是那些家伙们幻化的了!我茫然看着晓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他的声音充满了轻蔑:“早知道你们这么薄情的话……当时无论如何我也会带红叶走的!不可原谅的尤其是你,火翼!就算所有人都忘了红叶,你也不该把他给忘记!”似乎无法准确的传达自己的感受,无所适从的晓狠狠的挥动拳头,一下子砸在了储藏室的门框上,这激烈的动作使稍稍松了口气的我和冰鳍又吓得后退一步;而晓则决然的走进那尘封的房间,家具和器物被推倒的乱响紧接着从屋内传来——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平衡晓失控的情绪吧……
想去阻止晓却又被满天的灰尘逼得无法进入的我和冰鳍,只能呆呆的站在门口,听着他不时夹杂着剧烈咳嗽的语声,红叶,红叶——他说的每句话都有关红叶……
那是个皮肤很白的少年,但却有着有着硬质的美;成天的成天的睡着觉,话很少,饭量也不大;醒着的时候总是躲着其他人,但只有在我呼唤他的时候,他才会慢慢的转动线条优美的细长凤眼,无声的穿过落满蔷薇花瓣的青石铺地的天井,走过来枕在我的膝头……
此刻,细弱的猫叫声在靠近小厢房的庭院那头荡漾着,我惶惑的环视着四周,熟悉的家园忽然透出某种异样的陌生气息——那个人,在晓的话语里和我这么亲近的人,就像这只迷路猫一样,究竟消失在这座古老的宅院的何处了呢?晓的叙述越详尽,我就越能确定我根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可就在确定这一点的同时,一种不协调的预感却如泫然欲泣的初夏一样,在我心里弥漫开来……
仿佛要驱散这种感觉,我一步踏入被晓弄得凌乱不堪的储藏室内,迎接我的是玻璃破碎的冰冷的声音——静静飘舞的金色灰尘里,晓遮着面孔靠在洞开的窗边,早已失去了刚才的气势。他的语声里有一丝哽咽:“他说过等我回来要和我再打一场的!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呢……五年来没有一天我不在想着再跟他过回招,可是你们居然告诉我——他根本不存在!”
朝着庭园洞开的窗口,透进寂寥的光线,那颗细弱的枫树正漠然摇曳在斑驳的光影里……
晓回去之后的夜晚,我被包围在挥之不去的猫叫声里,映在帐顶的灯影仿佛冻结了似的僵硬,渗透进长夜的时间水滴就这样不停的增加着粘度。迷路猫那近乎腐烂的凄凉悲鸣里,房中的一切渐渐摇晃起来,梦境像离弦之箭一样射过我的脑际,在它射种终极之鹄的的那一刻,一个道修长的背影烙上了我的眼睛……
那是谁?仿佛是和我相仿的年纪,但却不是我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晃动着他颈边的黑发,映衬出那过于白皙的肌肤。就在他静立的地方,周围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切开始渐渐清晰起来——巨兽般蹲据着的古老的枇杷树,还有那传说中住着龙神的,冰冷的眼瞳般的深井的井栏……
仿佛刻意割断我与那个背影的联系一样,坠落感霎时间那么真切的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徒劳的去抓住飞掠过身边的所有东西,但没有什么能遏制这无止境的急速坠落,我绝望的仰起头,一小片圆形的天空正急速的退出我的视野,不知从何而来的凤尾剪影涂抹在这片小小的天蓝色里——我明白了,那是潮湿的井壁上茂盛的井檐草叶片的姿态,我正在向井底坠落啊!在我无法触及的蓝天的彼方,井檐草掩映出一团模糊的人影,他有着熟悉的脸庞——那是……
“晓!”发自我口中的惊呼一下子切断了睡眠之线。微明的天光映在雕窗上,坠落向井底的我和在井栏上的晓像夜的泡沫一样毫无痕迹的消失了;天色还很早,但我已经无法再在这奇怪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