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找到。打听了几个人,有的说,在中央街的西面有个第五小学,那榆树墙长的乌雅乌雅的,校门都快被档住了,前几天我还看见了呢,在几道街来着?在三道街?还是在四道街?在几道街我记不清了。有的说,你就往西走吧,找呗,总会找到的,豁出工夫还能找不到。还有的人,将手一扬往西一指,什么也没说。德惠镇太大了,比达家沟大多了!上哪儿去找第五小学啊!
此时,街面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铺子门前开始打扫卫生了,看样子快到开业的时候了。我在达家沟听人家说,德惠镇里早晨开业开得比较晚,早晨八点才开业,七点半钟打扫卫生。八点!现在几点了?打扫卫生是七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八点了。八点是我们考试开始的时间啊!我心急火燎,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不安立不稳。我想起了妈常说的一句话:
“听事儿不能一知半解,听话要听明白。”
为啥事先不打听明白?爹还说了第五小学的榆树墙长得老高了,我为啥不问问第五小学在几道街呀?我的心里像着了火,想走,往哪儿走?第五小学在哪儿啊?这德惠镇咋这么大呀?比达家沟大多啦!我被急得眼前直冒金星。我哇哇地哭起来,我扬着脸向四周边看边哭!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哀!一位老大爷在那打量我半天了,走过来问:
“你是乡下来的吧?大人呢?大人到哪去了?你要上哪儿去呀?”
我瞅瞅他,没回答他的问题,急忙问:“第五小学在哪儿?你知道不?”
“哎呀!你是考中学的吧?”那人突然问。
“是啊。第五小学在哪儿?我找不到啊!”我抽抽哒哒地说着,两只眼睛紧盯着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别哭,别哭!我领你去,能找着。快走,快走,时间来不及了。你是哪儿的人啊,怎么才来呀?来得这么晚啊。还差2分钟就到八点了,现在考场里可能己经发卷子了。”
那位老大爷开始时是大步溜星往前走,后来他就一溜小跑。我紧紧地跟着他,拐弯磨角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总算到了第五小学的操场。等我们找到考场,一位戴眼镜的老师不让进屋了,他看着我说:
“你己经晚了34分钟了,不能进去了,来晚不超过15分钟还可以进屋,这是纪律。回去吧,明年再考。明年早点来。”
那位老大爷也帮我说情,可是那位戴眼镜的老师就是不让进屋。我问:“这语文不让考了,下堂算数让不让考?”
“让啊。只要你有准考证不来晚,哪堂都让你考啊。”老师说完就进屋了。
我心里这个委屈啊,昨天晚上来的,今天还晚了!我又哭了!这一年的工夫不是白费了吗!家里穷到这个份上,明年让不让我考?我一边哭一边想。
考完试,等着发榜。少考一科,又不能说,说了怕挨骂,怕别人笑话,我这心里每天都七上八下的。那年考试五科,有语文、算数、地理、历史和常识。我多么希望能考上,可是,我少考一科,五科500分,可语文得0分能考上吗?我把报考号写在手上,这2963号能出现奇迹吗?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开学了,也没有音信!这样丢脸的事,能向别人说吗!只有埋在肚子里。
………【第64章 子弹和烟土】………
我是个内向的人,说我内向也不全是,有时还很活泼。
谷家坨子有座学校,叫大泡秀第二小学,校址在谷家坨子东头最高处,面向南。这个学校当时就两名老师,龙云天和谷永谦(我大哥)。学生不多,有一、二、三年级。这两位老师任劳任怨,教学非常认真。
学校操场虽然不太大,但也够用,为了能让学生充分锻炼身体,他们在江下坎(操场在最高处,出了校门步步下坡,下到大道就是江下坎)南面的大柳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