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起来,物理系的总不能在家弄个原子炉,经济系的也总不能在家开个银行,政治系当官的更苦,他总不能在家再充壳子摆架子、吆五喝六吧。只有中文系才有能力“忙”,而且忙得有意义、有成果、有贡献。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但我们只能长话短说,中文是全世界法定的五种言语之一,国家弱啦,语文跟着也就不值钱(法国人为了他们的法文不能成为世界上惟一的国际语文,简直恨入骨髓,以致准备了很多钉子,随时拿出来给不会法语的人碰),国家强啦,语文的行情就看涨。中文是一个除了西崽之外,谁都不敢轻视的语文,在殖民地型的意识形态中,西崽遍地,隐隐然把美利坚当成祖国,非会英文,跟洋大人拉上关系,简直没得混。但西崽的烦恼是永无止境的,非洲有位作家(偶忘其名),曾在他的大著里,列出英文、俄文、法文、中文、阿拉伯文,认为这五种文字,是世界任何一个学者必修的语文。我们绝不用洋大人乱唬,但这位学者是非洲黑种同胞,就恰可看出中文的分量。柏杨先生可能见不到啦,但陈媛裕女士这一代是可以见得到的,现在中文正位置在时代巨潮的尖端。我们应该认输的,就应该有勇气认输;不应该认输的,实在不必努力认输。中文系各位老爷老奶,以为如何。
郑玉玲女士:看了你的信,无限感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报娘恩”。你对怀中三岁女儿的爱,正是你母亲当初对你的爱。男女之间,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是女人,有时候简直无法回头。不要责备母亲认错了人(谁敢保证自己就认对了),要怜悯母亲的悲惨遭遇。你预备在一万元以内送给高秀娥小妹一副义肢,前天报上报导,善士们已为她装了义肢,我们为她高兴,但我仍建议你能寄一点钱给她(直接寄给她也可,我想,寄给《中国时报》代转也可),因为她还有卧病在床的老父,我代她向你叩谢。
中文系毕业生何处去(3)
冉裕宽先生:一文钱不算少,一百万元不算多,帮助高秀娥小妹,不是施舍,我们爱这位可怜的孝女,钱千万别让我转,据说柏杨先生有点不老实,可能中饱。
千古不朽的教师典型(1)
──我们应为张箭、邓玉瑛建立铜像
社会上每一种正当的行业都是神圣的,不分轩轾,没有等级。巷口那个擦皮鞋的朋友,跟坐在大办公桌后面肚子鼓鼓焉的家伙,有同等的地位。但教育这个行业却更神圣,因为教育培养出来的国民素质,决定一个国家民族的盛衰败亡。在吃人部落里长大的朋友,你可别希望他把你撞了一个筋斗之后会说声“对不起”,在国际物理学年会上,你也别希望看见一言不合,就抽出扁钻的镜头。
最显明的现象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和德国的迅速复兴。当时也,两国一片废墟,人民饿得双眼冒出火星,却忽然之间,暴发起来,银子多得连银行都装不下,到处打听别的国家要不要借钱。
一个国家能在废墟中复兴,一个民族能在极度衰弱中茁壮,因素和条件太多啦,但最大的因素和条件却不是因为他们拥有复兴和茁壮的设备,而是他们拥有复兴和茁壮的人才。假使当年同盟国老爷心怀叵测,把日本、德国的专家学者杀了个净光,恐怕它们现在还是一片废墟。苏联和美国都是老精灵,打进了德国之后,就好像柏杨先生打进了珠宝店,先下手抢翡翠玛瑙一样,他们则是先下手抢科学家,于是乎不久之后,苏俄噗咚一声放了一颗人造卫星,据说美国总统先生当天晚上就尿了床,好不容易也发射了一个。报上就出现了一幅漫画,“俄国卫星”和“美国卫星”在太空中相遇,握手言欢:“老哥,现在咱们可以说德国话啦。”
人才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教育出来的。一个美国佬跑到欧洲一个小镇上闲逛,问曰:“你们这里有啥大人物出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