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警告,这名面对众人站得笔直的老者,继续饱含深意道:“其实驱逐崔克礼,并不是我们最大的错误。时至今日,诸君难道不知,放着有仁义贤名的安王不去辅佐,到淮南来扶持高骈跟安王作对,才是我们最大的失策?”
才子们陷入沉思,继而深以为然。
王载丰则是浑身发抖,指着那名老者嘴角直哆嗦,“张器,你住口!辅佐吴王,驱逐高骈,乃是我儒门众人决策”
“众人决策不假,但拿主意的,只怕是你吧?”张器一甩衣袖,强硬打断王载丰的话,还对他怒目而视。
同为儒门四贤,张器因为跟王载丰不和,在儒门向来人微言轻不受重视。要不是自身的确博学多才,几乎是力压群贤,只怕早就被王载丰踢出四贤之列。
王载丰还想说什么,张器已经是一声厉呵:“王载丰!自你执掌儒门以来,独断专行,不听劝说,几度决策失误,导致儒门有今日之祸,置我等于万劫不复之地,已然是儒门千古罪人,至今还不悔悟吗?!”
听他这一声呼喝,王载丰再也坐不住,一惊而起。
然而他刚刚站起,就又颓然做了下去,而且精气神尽去,好似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因为众人看他的目光,分明就满是恶意。
甚至是唾弃、敌视。
王载丰心如死灰。
儒门败了,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这个黑锅,只能由他来背。
而张器,这个跟他不和的人,现在顺理成章会取代他的地位。
他之前那句自己成了儒门千古罪人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匆匆收拾包裹、书册,惶惶如丧家之犬离开学舍,在混乱的扬州城中被乱兵们冲撞,甚至是打杀的儒门士子,在好不容易出了扬州城,走向不可预知但注定坎坷悲惨的前途时,已经是哭声一片。
佝偻着身子走在人群中的王载丰,满头白发,精神恍惚,随时都会倒下。
这回他不是装的。
没有人来搀扶他、关心他。
众人现在都跟着张器,对他只剩下横眉冷眼,间或还有人咒骂他愚昧透顶,连安王贤能吴王不肖都看不出来,害人害己,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王载丰的脚步越来越沉缓,直至终于支撑不住,迎面扑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没有爬起来。
有士子终究是心善不忍,过来扶他的肩膀,想帮他站起来。努力了几次没成功,临了错愕的发现,王载丰已经生机全无。
扬州,儒门来了,又走了。
这里是淮南节度使治州所在,城高沟深,繁花似锦。
只不过今日之后,这里注定会成为一片炼狱,有无数人在乱兵中死于非命。争先恐后离开的儒门士子,埋头在阴沉的天空下,不会回头关心。哪怕他们多看一眼,也只是哀叹自身的不幸。
在渐渐寒冷的秋风中无声伫立的扬州城,只能默默承受着它的苦难,无法像纵横天下的修士一样离开、远行。在送别一个主人之际,它等着新的主人出现,如果那是一个英雄豪杰,那么它会迎来光明。
仙域一天,凡间一年。
李晔在凡间平定中原、夺得天下大势时,妖族在仙域跟道门仙人的战斗,才即将迎来第二场大战。
凌霄宝殿,下垂的珠帘后,高居主位的仙帝依然神秘莫测、威严万千。殿中肃立的仙官们,依旧像往常一样俯首不语,继续表示他们的敬畏、臣服。
就好像道门并未在凡间失败,妖族并未杀上仙域,雄才大略、强横无匹的仙帝也没有失过手。
所以,仙庭也没有陷入巨大的险境。
然而太平粉饰的再好,终究会露出蛛丝马迹,即便是在这一块小小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