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吐不出,她唇一抿,鼓起勇气,坚决地说──
“师傅不怕,小宝帮你把祥兰儿抢过来。”
“小宝啊……”年永春心中又是一阵激荡。今日再不同她说个明白坦率,不知还要如何误解。
他眉间忧色淡淡,双目若星,握住她小手的力道不由得紧了些。
“祥兰和永劲族兄才是一对儿的,师傅这次回来。为的就是要解决姚娇娇向永劲提亲的事,断不能让他答应那门婚事,祥兰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放不下祥兰,两人皆有情,若迟迟没个结果,真怕要担误姑娘的青春──”
“可她和你早订了亲,师傅心里有她,师傅和祥兰儿才是一对儿的。”
说出这话,窦金宝方寸陡紧,痛不可当,昨日灌酒时的心绪再次萦绕而起,眼眶竟是发热,而脑中的一个念头陡然强烈百倍──
她喜爱师傅、她喜爱师傅!没有更好的抒发词句,就是好喜爱好喜爱……
不不不,她喜爱他,所以她不哭的,她是四海小金宝,笑就该哈哈大笑,哭也该哇哇大哭,这般娘娘腔的掉泪,成何体统?!
思绪转折至此,那张苹果脸紧凝著,深深地调整气息。
年永春长声叹息,知她心思单纯,观念一旦先入为主,想改就得费些气力。
“小宝,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就那么简单。”
她头一甩,急急地抢话──
“我知道的……师傅原是‘年家太极’的新掌门,却因祥兰儿喜欢你的族兄年永劲,你便争也不想争,为了遵守当年订下的婚约,顾全年、凤两家的恩义,年家第十九代的掌门必须娶祥兰儿为妻,所以你干脆把掌门之位也让了、不要了,宁愿远远地窝在九江,当一个寻常的学堂师傅……”
“你、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九江、喜欢当教书师傅、更不是因为喜欢过平淡的日子,你是被逼如此、是不得已,你不是真心的,你为什么要说谎?!你为什么骗小宝?!你说!你说啊!”她声音愈来愈激动,震得两人耳朵隆隆响,一连串“你”字开头的质问,问得年永春面色陡白。
忽地,她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大眼睛又清又亮,里头全是不解和指控,让他不禁为之震慑住。
眉宇间的忧郁加深,沉沉地压著,男子目光柔和中混进懊恼颜色,静瞅著她片刻。幽幽然,那个好听的嗓音略微嘶哑──
“……小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欺骗你。”
静。
静谧……
余音在周遭轻缭,淡淡回响。
他的话……千真万确。
听那语气,见著那般神情,这一刻,脑门如受一锤,陡地教她清醒过来,震得方寸动摇不定,窦金宝已然后悔。
师傅未曾骗她,她知道了,是她自己太过武断,以小人之心度他。
她记得曾这么一次对师傅“凶”过。
那一年,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初生之犊,浑身胆气,他不爱她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可她天生性情好勇,偏要管尽不平事。
……你每回跟人打架都是惊天动地的,师傅能不担心吗?
……唉,师傅怕你伤了别人,可更怕别人打伤了小宝……
他时时为她著想、替她担忧,可她没能分担他的心事、为他解愁,却还对他胡发脾气?!
真是糟糕透顶,糟得不能再糟!
吸吸鼻子,她好想大哭一场,可再也不能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际,胸口好痛、好闷,觉得一生从未尝过这般滋味,苦得说不出话来……
“小宝……”
那温柔声音轻声唤著,如针一般刺进胸中,她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窦金宝,也再没办法潇洒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