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小村子,天一黑,外面就沒什麼人了,空蕩蕩的,一片死寂。
刮著大風。
牛傳統站在床邊,看牆上的影子。他站著,影子長長的;袁天剛蹲著,影子短短的,仿佛是嬰兒在母體內的樣子。
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都不動。
空氣中有一些異樣的味道,是紙灰味,很晦氣。
牛傳統小心地觀察著袁天剛。他大約三十歲左右,或者,只有二十幾歲,只是有些顯老。他的臉很長,有點像驢,黑黑的,表情豐富。
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皺巴巴的香菸,抽出一支在門檻上彈了彈,又摸出一個老式的打火機,開始打火:&ldo;咔嚓,咔嚓,咔嚓……&rdo;
打火機可能是壞了,打了很多下,還是不冒火。他一下就把打火機甩了出去。打火機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那聲音在黑暗中傳出去很遠。
他慢慢地站起身,又慢慢地走了出去。
牛傳統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半小時以後,袁天剛回來了,他的嘴上叼著煙,手裡提著兩樣熟食‐‐豬頭肉和五香花生。還有兩瓶酒。
&ldo;喝點吧?&rdo;他招呼牛傳統。
&ldo;……行,喝點。&rdo;
他拿出了兩個大碗,把酒倒上,兩瓶酒正好倒了兩大碗。牛傳統有些擔心,他沒有那麼大的酒量。
袁天剛端起酒碗,說:&ldo;走一個?&rdo;
&ldo;咱們還是……慢慢喝吧。&rdo;
&ldo;行,慢慢喝。&rdo;說完,袁天剛把酒碗放到嘴邊,一仰頭,大半碗酒下了肚。
牛傳統目瞪口呆:&ldo;我能……再慢點嗎?&rdo;
袁天剛看著他,忽然問:&ldo;你怎麼會被人裝進箱子裡?&rdo;
牛傳統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整個過程他都是稀里糊塗的。停了會兒,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說完,他長長地出了口氣,似乎傾訴出來以後,心裡的恐懼就淡了一些。
聽著聽著,袁天剛眼裡的光一點點地亮了,那刀鋒一樣的亮光雖然藏在眼底,但還是很刺人。
牛傳統低下頭,小口喝酒。
&ldo;你還想不想報仇?&rdo;
牛傳統抬起頭,看著袁天剛,猶豫了一下說:&ldo;不想了……&rdo;
袁天剛逼視著他,說:&ldo;真的不想了?&rdo;
&ldo;是不敢想了。&rdo;牛傳統又低下了頭。
袁天剛笑了笑,說:&ldo;你知道朱能現在在哪兒嗎?&rdo;
&ldo;他在哪兒?&rdo;牛傳統追問道。
&ldo;西天影視度假村。&rdo;
&ldo;他去那兒幹嗎?&rdo;
&ldo;不知道,但是我能幫你報仇。&rdo;
牛傳統愣了一下,說:&ldo;怎麼幫?&rdo;
袁天剛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說:&ldo;你先幫我打個電話。&rdo;
&ldo;打什麼電話?&rdo;
袁天剛喃喃地說:&ldo;有一件事,我得先弄明白……&rdo;說完,他摸出一個醜陋而破舊的手機,按下一串號碼,然後遞給了牛傳統。
&ldo;給誰打電話?我說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