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越下越大,酒宴上却是越喝越热闹。
陆璘寻到机会,一个人到了窗边,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雨线。
就在此时,有人匆匆跑到宴厅,大喊道:“陆知县,陆知县?”
陆璘起身问:“何事?”
那人正是县衙的衙役,见了他,立刻道:“陆知县,县城北面太平山垮山了,压塌了好几户人家,还死了人!”
陆璘一听此事,立刻准备动身前往。杨钊也忙上前道:“陆大人,我与你一同前去。”
陆璘思虑片刻,回道:“今日你家中办喜事,你就在此,让黄大人带上人与我一同去就好。”
杨钊想着确实如此,自己这东家走了,这喜事也办不好,便只好命人备伞,送陆璘出去。
陆璘迅速吩咐场上另一名吏员道:“去着人备车,叫上有经验的匠工去查验山体,还有大夫——速去救人。”
随后又看向县尉黄盛:“将衙役带上,也许要掘石头救人。”
连日阴雨,今日的雨又特别大,垮山的确有可能,而太平山名为太平,因为这个名字,以往安陆百姓求雨、祈福,都在此地,现在它突然垮山,在舆论上非同小可,更何况还压倒民房砸死了人。
陆璘交待完才走到院中,便见施菀从偏厅那边执伞小跑而来,他还没说话,里面丰子奕就上前来拦住她:“你去哪里?”
施菀问:“刚才县衙有人过来说太平山垮山砸死了人,让我去看看。”
丰子奕不悦道:“这县衙,让他们找大夫怎么找到你了,那地方危险,还下着雨,万一再垮山呢?你别去了,让他们找别的大夫吧。”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施菀并不听他的,只交待道:“你让人去一趟馨济堂,叫上严峻和枇杷,让他们带上医箱和跌打损伤药。”
“你……”丰子奕无奈叹声:“就知道我拦不住你,那你注意着自己。”说着又看向陆璘,立刻上前道:“陆大人,施大夫就全全拜托您了,我去带上人,马上就到,这也是救治安陆百姓,我与施大夫都责无旁贷,后面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丰氏绸缎也必定倾力相助。”
陆璘点点头,看一眼施菀,往院外而去,施菀跟在他身后。
到了门外,看着外面的马车,陆璘转身看向施菀道:“那施大夫……就坐我的马车前往?”
施菀看看丰家的车,她还委托了丰子奕帮她去叫人拿药,那也是紧急的事,便只好点点头。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好在另一名胥吏也要过去,同样上了马车,倒不显得尴尬。
半路上,雨终于停了,胥吏是安陆县的老人,和陆璘说着太平山的情况:前几年太平山也垮过一回,但正好是旷野之地,没压倒房子,也没砸死人。
至于这一次被砸的房舍,是太平山脚下的农户,房子都是土坯,又年久失修,早在前几年垮山的那一回县衙就劝农户搬离,但农户
不听,如今塌了也并不稀奇。
几人一同到太平山脚下,发现房屋似乎倒塌了三四间,但只有一间房屋外面有人在搬石块土块,胥吏上前问了问,才知其余几户家里见势不对,都在上午搬出去了,只有这一家没动,便砸在了里面,也不知还有没有人活着。
此时衙役还没到,救人的都是附近村民,旁边有个妇人,看着废墟痛哭哀嚎着,几乎昏厥。
陆璘上前问:“这是你家?”
妇人哭着点头。
陆璘又问:“你家里有人被埋在里面?”
妇人回道:“我家男人和孩子,都在堂屋里吃饭,我出门去找鸡了……”
陆璘回头去看,发现那几个村民正在掘堂屋的位置,可那地方砸得最严重,房梁石头聚集,极难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