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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辆车只有徐有福所在这个局的车是桑塔纳。黑色桑塔纳车顶上还留有冻成冰的残雪,沿着一条二级公路,掠过冬日冰雕玉砌的原野向大路畔村跑,就像一条黑狗在雪原上撒欢儿。其他六辆车都是黑蓝色的日产六缸三菱吉普,而袁书记那辆车则是八缸三菱霸道,不仅比别的车多出两个缸,轮胎也更宽一些,就像一个脚特别大的男人穿一双四十八码的鞋在公路上跑。据说这种车即使疾驶在冰面上,一个急刹车下去,车轱辘也不会打滑,像奔驰的骏马被剽悍的骑手一把扯住缰绳一般,吱儿一声就站住了。
与八缸三菱霸道相比,这辆桑塔纳像个缠着小脚的小媳妇,跟在车队后面扭扭捏捏的;又像穿着高跟鞋的许小娇,稍不小心就会滑倒。
当然这辆“许小娇”并没有滑倒,只是跟在三菱车队后面,跑得有点吃力。就像许小娇与吴小娇在雪地里跟在徐有福和赵勤奋后面跑,徐有福与赵勤奋稍微提速跑快一点儿,俩小蹄子就跟不上了,在后面娇喘微微,喊着让他们跑慢一点儿。他俩刚放慢速度,俩小蹄子便将捏在手中的雪球抛过来,啪一下就打在他们温热的颈项。
那天徐有福坐在八号车里跟着跑,当然不会向前边扔雪球,也不会嚷着让前边跑慢一点儿,就像一条怀孕的母狗或母牛跟在一群矫健的猎狗或牛犊后面跑,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所幸路程不长,也就半个多小时,大路畔村到了。
东岭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早已恭候在公路边。袁书记下车后与书记县长先握手。市电视台、东岭县电视台、市日报社、东岭县报社及省报、省电台驻紫雪市记者站的七八个记者像一群蚂蚁一样,扛着摄像机、举着照相机纷乱地往前跑。市电视台与市日报社的记者坐在七号车上。徐有福下车后,见这俩小子正拖泥带水从七号车后车门里窜出来,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嘀咕,埋怨达主任把他们的新闻车安排得太靠后了。俩人嘀咕着便从车门两侧一个提摄像机、一个提像摄像机那样大的一部照相机往前窜,就像战争年代两位勇士拎着炸药包猫着腰冲上去炸碉堡一样。日报社记者心太急,刚跑两步,便在冰雪地上像许小娇那样滑倒了,照相机像水里的鱼一样,刺溜窜到徐有福脚下。日报社记者则像一条大海豚,一边嘴里喊着“照相机,我的相机”,一边急忙爬起来,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一瘸一拐向从地上拎起相机的徐有福跑过来。“没摔坏吧?”徐有福将相机递给记者后问。记者看着镜头,说:“没有没有!”然后笑着向徐有福说声谢谢,随即又扭头发狠地骂那块滑倒他的冰,大意是说好在相机没摔坏,若摔坏的话,他一定会用自己身上的某个宝贵的器官和那块冰的“母亲”发生肉体关系。徐有福当时觉得这位记者准备与冰的母亲Zuo爱的想法十分有趣。他们生下的孩子应该叫啥名字?就叫“冰儿”。
徐有福这样想时,“冰儿”的爸爸早拎着相机向前跑去了。
此时袁书记已被众人簇拥着来到老支书高有电家。六十多岁的高有电像个刺猬一样缩在人圈里,很难想来这个老头四十年前曾勇敢地跳进大坝里堵过决口。那个时候他的皮肤一定像鱼儿一样光滑饱满,而现在只留下一张粗糙而松弛的皮。在袁书记与老支书嘘寒问暖时,人群里钻进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