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耸肩:“他们出的价比这儿高,老子只给出价高的人卖命。”
“弗雷迪,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罗纳德一本正经地说:“作为军人,为君王效力是最大的荣耀,你现在领导的这支新军,是为中国合法政府服务的,是直接为中国的君主效劳……”
“君主,屁!我们美国从来就没什么君主,别用你那套荷兰皇家海军的陈词滥调糊弄人,”华尔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再说,那些口口声声要保卫上海城的英国人、法国人,不是正在北方和中国的大皇帝打仗?中国的大皇帝是谁,又跟老子一个美国人有什么屁关系!”
“说得不错!”
一声洋泾浜英语从二人身后响起,罗纳德抬眼一望,脸色不由变得铁青。
他认出来人是杨坊,他也知道,这个商人出身的清朝官员,是颇能听懂些英文、法文的。
“杨大人,我们……”
“万先生稍安毋躁,不妨事,不妨事的,”杨坊笑着摆摆手:“华壮士说得不错啊,您是外邦人士,非我中华法度所能管辖,叛逆之罪,原本加不到您头上。再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公地道,兄弟我自己便是个买卖人,如何不晓得壮士的心思?”
华尔的汉语并不甚好,听罗纳德译罢,咧嘴一笑:
“你这官儿,说话倒是很对老子脾胃。哈哈。”
杨坊也陪着干笑了几声,忽地不笑了,一双眼睛,紧盯着华尔的脸:
“壮士欲投长毛,莫非是因那边出价更高?”
“是啊!”
“壮士差矣!”杨坊跌脚道:“壮士不知道,长毛逆党定有伪‘圣库’(2)之规,掳掠所得,都要送进圣库,违者要点天灯的。壮士想啊,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光拿干饷,就算再高,又能有几何啊?”
华尔不说话了,一双毛茸茸的大手,不住拧着自己下巴。杨坊嘿嘿一笑:
“壮士只知道长毛有钱可以挣,却如何想不到他们的钱也可以去抢了来的?如今长毛分兵四出,松江空虚,那里可是金银成库,珍宝成堆的地方啊!”
“对啊,老子他妈的怎么没想到!抢!”华尔眼里露出兴奋之色,但旋即又变得有些疑惑了:“这,这可是你们的国土,真的可以抢了归自己么?”
“当然当然!”杨坊斩钉截铁地说:“那是逆党的逆产,壮士去抢了那是为国讨逆,名垂竹帛,不但可以,而且应当,完全应当!兄弟我手无缚鸡之力,无可如何,要不然,兄弟自己也是要去抢的。还有,抢归抢,军饷照样发,兄弟我作主!”
“够朋友!”华尔使劲拍着厚大的手掌:“老子这就带孩儿们接着操练,要想抢得好,本事不可少——你这官儿很有义气,待老子得胜回来,少不了分你一份!”
操场上传来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喊杀声。华尔显然已把杨坊的意思添枝加叶地复述给弟兄们,因此虽是三伏大热的天,浑身透湿的雇佣兵们一个个却都精神百倍。
杨坊面带微笑,在一边静静看着场上的一切;罗纳德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位官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
“恕我冒昧,杨大人的官职,难道也是花钱买的不成?”
杨大人的官职当然是花钱买的,他当然决不会说出来,于是便一直这么微笑着。
注释:
1、藩台:清代布政司的尊称,布政司,从二品,为巡抚以下的一省诸司百僚之长;
2、圣库:太平天国规定缴获要交给圣库统一保管,统一分配,但实际上高层领导往往不受限制。
………【(二十一)】………
这华尔果真不是盖的,不几天的工夫,便传来久违了的好消息:华尔带着几十号人,趁夜色混进松江,轻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