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坚持守灵,白真真也跪在一旁陪着,白真真熬夜功夫不行,一会儿便将头倒在阿正的肩上睡着了。看着熟睡的老婆,长长的睫毛柔柔搭着,脸上皮肤白皙细嫩而透着微红,粉红色的嘴巴微微张着,娇小的身体随着匀称的呼吸浮动,透着淡淡的清香,顺从得像躺在母亲怀中的婴儿,对他毫无防备地信赖着。阿正心中一阵怜惜,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她身上,让她顺着躺下睡在自己双膝上。
阿正守诺,七天七夜没有合眼,没有吃食物,但这一次和上一次守灵比起来,真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这一次守灵,没有人用鞭子,没有人泼盐水,他却更加精神奕奕没有睡着,他觉得能为尊敬喜爱的人守灵,是一种幸福。
守灵结束,阿正被传成了远近闻名的孝子,被举了孝廉,举荐去考状元。这离阿正理想又近了一步,白真真忙恭喜祝贺。阿正却淡然一笑,道:“老婆,这辈子我能想有的都有了,能让你幸福便是我最大的愿望,就算能高官厚禄,和老婆比起来,也无足轻重。”
白真真喜欢这样被捧,心中快乐,她嘻嘻一笑,内心深处却下意识揪了一下,这一揪,又很快就被此时的温情所覆盖,她也忘乎所以,沉迷于这甜蜜的滋味中。
☆、陈年旧事缠心头
阿正被绑在刑架上,他的脖颈也被绳子紧紧勒在架子上“哧!”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被按在了阿正脸上,立刻青烟泛起,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人脸上的肌肤何其娇嫩敏感,顿时痛得掏心挖肺,嘴边溢出凄厉惨叫,全身忍不住剧烈战抖,整个刑架也因这剧烈的挣扎而晃动。而那施刑之人毫不手软,更加用力摁着烙铁,享受听着他渐渐衰弱的惨叫和痛苦的眼神,等烙铁的温度变冷才拿下来,烙铁与皮肤脱离,掀起一层皮肉。施刑人又继续将烙铁放在火碳里烤,准备烙下一次。
施刑的人神色木然,似乎毫无人类感情,粗蛮的面部肌肉不断抽动着。无论怎样挣扎,一潮比一潮更加涌动的剧痛永远躲不掉。阿正汗如雨下,干涸的咽喉疼痛地抽搐着,周围人冷漠麻木的表情,让他觉得寒彻骨髓。
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救,没有人愿意帮他一把,甚至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有的只是牵连所带来的仇恨,而一切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担着。他孤独得像个在芒荒世界流离失所的鬼魂,他身体冰凉,除了烙铁,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他温暖。
阿正痛得死去活来,耳边出现耳鸣:“阿正,你要恨!你要把仇恨这两个字刻在骨子里。”他想恨,真的很恨,他身上流着汉人和契丹的混合血液注定了他的痛苦和责任。但恨带不来任何意义,但不恨又能如何呢?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任何他喜欢的东西,甚至他的一点开心一点笑容,最后都会被碾为齑粉,变成最深刻的痛苦和教训。他爱着的正义,最后成了连累他人的罪恶。他喜欢被人尊重,世子哄他让他坐了一下,最后却被残忍惩罚,又牵连了他人;他喜欢帮助别人,最后被帮助的人都没有感激,反而成了仇人。
遍体鳞伤,不只是肉体上的,更是绞碎心灵的创伤。
一块烙铁又被烧好,直逼他的鼻梁过来,他想逃,那烙铁却牢牢贴了过来。
那烙铁没有炙热,没有痛苦,很轻很软,像一根手指在他鼻梁上柔柔一刮,阿正睁开眼,他的老婆正满面春风地睁大生动活泼的大眼睛看着他,笑道:“哈哈,我赢了,老公今天比我起来得晚,我终于有机会给老公做早餐了!”
眼前是和煦的阳光,投在她身后,腻腻地在白真真白色长衫上镀了一层光芒,她像是被圣光笼罩的神仙,抒发着美好的旨意。
阿正下意识抚摸这自己光滑的脸。刚刚,是梦吗?却如此真实,如此惨痛。而这些痛苦的阴霾,被她一个无暇的笑容一扫而空,变成富饶而充盈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