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的语音轻柔,但说的话更伤人。
「如果莎妮小姐是白人,她就不用担心某个黑人会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让她成为他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她也不用担心某个黑人想在她觉得寂寞时,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或和她在大羽毛床上一起变老。不,莎妮小姐全都不须担心这一切!没有黑人配得上太高贵、或太『白』的她!」
「住口!」莎妮用手摀着耳朵,试着堵住他残酷的话语。
他后退一步,放开了她,但她依旧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双手摀着耳朵,满面泪痕。
曼克呻吟一声,将她僵硬的身躯拥入怀里,对她喃喃低语。「好了,女孩,没事了、没事了。」
她的紧绷逐渐逸去。有那么一刻,她软绵绵地靠抵他,感觉他是如此可靠、安全。
安全?这个念头令她悚然一惊,她猛地抽身退开。她挺起肩膀,高傲地站起来,脸上的泪痕依旧未干。「你没有权力那样对我说话。你根本不了解我,欧曼克。你只是自认为你了解。」
但曼克也有他的骄傲。「我知道妳对任何富有的白人总是笑颜相向,却吝于看黑人男子一眼。」
「黑人男性能够给我什么?」她激动地道。「黑人没有任何力量!我的母亲、我的祖母,还有祖母的母亲──黑人男性爱她们,但当白人在夜里溜进小屋时,黑人男性无法阻止白人得到她,或阻止自己的孩子被卖掉。当他们心爱的女子被脱光衣服、绑在鞭笞柱上,打得遍体鳞伤时,他们只能无助地旁观。别和我说什么黑人男性!」
曼克朝她逼近一步,但她别过头。他改望向窗外。「时代不同了,」他温柔地道。「战争已经结束,妳也不再是奴隶。我们都自由了,一切都改变了。我们甚至可以投票。」
「你是个傻瓜,曼克。你认为就因为白人说你可以投票,一切就会有所不同?那没有任何意义。」
「它有的。妳现在是美国公民,被这个国家的法律所保护。」
「保护!」莎妮轻蔑地嗤之。「除非靠自己,黑人女性根本没有所谓的保护可言。」
「借着出卖她的身体给富有的白人?这就是方法?」
她猛转过身,反唇相稽。「你告诉我除此之外,黑人女性还有什么可以出卖的?几世纪来,男人一直在使用我们的身躯,除了留给我们无法保护的孩子,什么也没有。噢,我要的不只是那样,而且我会得到它;我会拥有自己的屋子、漂亮的衣服和丰足的食物。而且我将会『安全』!」
他畏缩了一下。「因此妳将自己卖到另一种奴隶制度里,这就是妳得到安全的方式?」
莎妮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只要我自己选择主人,订定条件,它就不是奴隶制度,而且你很清楚如果不是你,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肯恩无法给妳妳想要的。」
「你错了。如果不是你从中破坏,他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曼克以手按住桌面。「中校是这个世上我最尊敬的男人,他救了我一命,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他是个公正、诚实的人,每个为他工作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不会对任何人做出过分的要求,男人为此敬佩他,我也一样。但他不是女人的梦中情人,莎妮。我从不曾看过任何女人能够驾驭得了他。」
「他要我,曼克。那一晚如果不是你闯进来,他将会给我我所想要的一切。」
曼克走向她,碰触她的肩膀。她直觉地退缩,虽然他的碰触令她感到奇异地安心。
「就算是呢?」曼克问。「妳能克制每当男人碰触妳时,妳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就算他富有、又是白人,妳能够忘记他也是个男人吗?」
他一语中的,挑起旧日的梦魇。她转过身,盲目地返回书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