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呆,然后撇下书哭着去找父亲,刚跑出府门,爹手下的一个叔叔就说,我爹喝醉了酒,失手落马,从山坡上跌了下来,伤势很重!”
费扬古边说边捂着嘴,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他哽咽道,“泽泽,我父亲的酒量我最清楚!他就是和天上的神仙喝酒,也不会醉!落马?你能想象一个冲锋陷阵一生戎马的大将会像个初学者一样,在自己的马身上跌下来吗?那马可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啊!就像我的黑角一样,你就是拿刀子砍断它的腿,它也不会把它背上的主人抛出去!我爹,他那是去意已决,誓要以死相随啊!”
因泽一面拉着费扬古的臂膀安慰他,一面感叹,“原以为,世上几多痴情人,却不知,都有伤心事。”费扬古抱着因泽,意味深长的说,“从小到大,我看着爹娘,看着姐姐,看着襄亲王,看着顺治爷,看着他们的悲欢离合,生死纠葛。我就想啊,这两情相悦也好,一厢情愿也罢,倾了心,动了情,就注定会伤心,只是伤心的原由和时机不同而已。可是,虽说明知会有伤心的一天,我们还是要勇于倾心,敢于动情,不然,我们的一生就仿若一潭死水,存之何意?留之何用?因泽,你说是不是?”
费扬古突然间搂紧因泽,抬手去扳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一双眼里是坚定倔强,一往无前;一双眼里是惊惶无措,含糊闪烁……
第二十一章 来生再续缘
因泽与费扬古在扬州一直待到五月,鄂硕的十年忌日后,他们才启程归京。由于因泽的固执坚持,他们又去了周庄,盘桓数日后终于乘船北上,看着草长莺飞的江南盛夏,因泽自言自语,“怎么会有周庄那样的地方呢?明明头一次去,却有游子还乡的感觉!”费扬古大喇喇的坐在船板上,听了这话,有几分惫懒的换了个姿势,“我爹说,他以扬州为家,不是因为扬州美,而是心安的时候,恰好在扬州。”
因泽歪着头看费扬古,颇有几分玩味。“我说,你怎么那么看人呢?”“费哥哥,我就纳闷了,在扬州,听你们家的老家人说,你阿玛比读书人还要谦恭平和,你额娘是全扬州最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你姐姐,那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可是,你怎么就是这个样子的呢?”“我怎么了?”费扬古瞪眼责问道。因泽一笑,低着头小声说,“你家的老管家说,你现在要比原来强多了!”费扬古一甩自己袍子的前襟,“我呸,这叫什么屁话?”因泽捂着嘴笑,“人家说,你从前是个小魔王,连你们家看门的狗见了你,都要绕着走!”
费扬古哼了一声,“这老王头,你几句话哄得他高兴了,他就什么都说!”费扬古说罢,望向江面,江随平野阔。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我不厉害点儿行吗?李府的那些表亲,还有街上的孩子,都指着我和我姐叫我们狗杂种,我姐把气都憋在心里了,所以她心气儿高,要做人上人;我把气都撒到外面了,所以我就是个炮仗,轰的响了,可声音再大,那也是哄人玩的。”因泽撇撇嘴,费扬古笑着把脸凑过去,轻声说,“我其实,也挺温柔的,是吧?”因泽微微一笑,略点了点头。
到了山东后,他们又由水陆改为骑马,暑天赶路,起早贪玩,中午歇息。眼看没两天就到京城了,这天黄昏,一行六人在僻静的大道上骑马前行,路的两边林木繁茂,夕阳西下,金光抚碧叶,蝉鸣伴鸟啼。因泽转过头笑呵呵的看着费扬古,“费哥哥,你拍我马屁啊!”费扬古哭笑不得,拿鞭子轻轻抽了一下因泽骑的黑角,黑角撒着欢的向前跑去。费扬古揉揉鼻子,看着和马一起撒着欢的因泽,发自内心的一笑。
因泽骑着马往前跑出一百多步时,忽然黑角一声长嘶,发出了它在阵前才会有的叫声,一根绊马绳忽然横在面前,黑角速度太快,停步不及,索性往旁边一侧,横在了绊马绳前。好在黑角久经沙场,机警异常,因泽在马上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