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脸上,也不知身上那看不见的地方,藏了多少伤?
可怜小姐,虽然是个庶女,在舒家不受待见。
却也是奴仆成群地侍候着,锦衣玉食地长大,几曾受过这种苦?
立夏忍不住呜咽,见舒沫睡得很沉,忙捂住嘴,把到口的哭声咽了回去。
舒沫身上的嫁衣早已不知去向,穿着一套雪白的丝绸中衣,乌黑的秀发披下来,散了一枕。
衬着一脸的伤痛,越发显得柔弱不堪。
立夏一颗心怦怦乱跳,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未拜堂,喜服已脱,大为不吉。
她甚至不敢去想,到底是谁把小姐的嫁衣换了?
“笃笃”敲门声传来,她忙抹了把泪,把纱帐放下来,再仔细检查一遍,确定并无不妥,这才走过去开了门:“请进~”
“她,还好吗?”林慕云低着头站在门边,声音极轻地问。
立夏眼眶一红,差点又要落泪,好容易忍住:“姑爷可要自己瞧瞧?”
“这……”林慕云心生犹豫,半晌憋出一句:“恐怕不好吧?”
立夏知道他是要避嫌,心中一凉,脸上已没了血色。
但她只是个丫头,舒沫当众被劫,无故失踪一晚,在大家的眼里,已与失贞没有两样。
她自然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好咬紧了牙关,只气得身子不停地发抖。
“你,”林慕云心中矛盾之极,飞快地看她一眼:“好生照顾七小姐。”
“照顾小姐本是份内之事,”立夏越发失望,冷冷地道:“若无事,林公子还是请回吧,省得被我们小姐连累~”
这话,说得已是极重,显然也没把他当成自家的姑爷了。
林慕云何尝听不出来,他心中羞愧,茫茫然地转身离去。“嘿,”邵惟明悄悄溜过来,压低了声音问:“你家小姐怎样,要不要紧?”。
“求公子做主,我们小姐,她,她给折磨得不成人样了~”立夏瞧了他,倍感亲切,鼻子一酸,滚下一串泪水。
“你别哭,”邵惟明赶紧安慰:“我让熠宣了太医,最迟掌灯前就该到这了。”
“咳~”两人正说着话,房里传来一声轻咳。
立夏急忙住了嘴,返身奔了进去:“小姐,你醒了?”
“水,水~”舒沫闭着眼睛,唇角微翕。
声音太弱,立夏听了两遍都没听清,急得直掉泪:“小姐,你说什么?”
“她象是要水喝?”邵惟明到底是练武之人,离得虽远,反而比立夏听得明白。
立夏急忙斟了杯茶,撩开纱帐,想要扶她起来。
哪知刚一碰她的身子,就听舒沫低声呼痛,骇得缩手不迭。
“她身上怕是有伤,你找支勺子,慢慢喂给她喝。”邵惟明到底有经验,一听她吸气之声,便知端倪,眉间郁起一股怒气。
立夏依言找了汤匙,跪在床边,一勺勺慢慢喂给她吃。
舒沫喝了水,慢慢有了精神,眼皮动了动,慢慢睁了开来,只觉面前一团模糊。
“小姐,小姐~”立夏瞧她睁开眼睛,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立夏?”舒沫蹙了眉尖,试探地问。
“是我,我在呢~”立夏不敢抱她,倾身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嗯~”舒沫安心地舒了口气,唇边逸出一抹微笑:“你来了。”
“是,我来了~”立夏热泪盈眶:“我以后,再也不离开小姐了~”
“七姑娘,”邵惟明踱到房中,隔着圆桌,笑嘻嘻地接腔:“我也来了呢。不但我,熠和竣他们几个都来了呢!七姑娘好大面子,竟惊动了四公子为你鞍前马后地奔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