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凌风,我整个灵魂里都只有这一个人——凌风!到这时为止,我才知道我是这样迫切的要他,从没有要过别的人!
他掏出了手帕,擦着我的脸,小小心心的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温温柔柔的说:“喏,你不要再哭了。这场病让你变得这么消瘦,瘦得只剩下一对大眼睛了。一星期晒不着太阳,你整天躺在这小屋里想些什么?我打赌没有想过我,是么?我却整天在你房门外面走来走去,你知道么?”
我收起了泪,摇摇头。
“不知道。”“我不敢进来见你,”他轻声说,握住我的双手,垂下眼帘,视线停在我的手上。“你是那样凶巴巴的毫不留情面,每句话都像刀一样要刺伤人。可是,你是对的,我不值得你喜欢,你不知道,咏薇,我费了多大的劲要得到你的欢心。”
“我以为——”我嗫嚅的说:“你是没有诚意的。”
“对你没诚意吗?”他抬起眼睛来凝视我,把我的手压在他的心脏上。“试试看,我的心怎样的跳着?刚刚我站在门口等待的时候,我觉得几百个世纪都没有那么长,秀枝空着手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呼吸都几乎停止。咏薇,我一生从没有这样激动过。你相信我吗?”
我傻傻的点头。“记得那一天吗?咏薇,你在树林里睡着的那一天?我守在你身边,望着你沉睡,那时,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当你醒来,我觉得天地复苏一样,什么都充满了光明。这种情绪是我从来没有的,以后,我就费尽心机来了解你,接近你,而一天比一天更受你的吸引,更放不下你也逃不开你……”他喘了口气:“噢!咏薇,你是怎样一个小女巫呀!”
我低垂着头,无法说话,我曾几百次幻想我的恋爱,幻想那幽美动人的一刻,但,从没想到是这样带着窒息的压力和惊天动地的震撼。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他的眼光深深的凝注在我脸上,好一会儿,才又低低的吐出几个字:
“还生我的气么?”我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些什么好,为什么生他气呢?我已经记不得了,那是太遥远太遥远以前的事了。他尝试着对我微笑,(因为,始终他眼睛里也蒙着水雾。)尝试回复他一向轻快的语气:“你今天不会说话了吗?咏薇?如果还想骂我,就骂吧!你一向都是伶牙利齿的。”
我摇摇头。“什么话都不必说了,只有一句——”我沉吟的说。
“是什么?”“是——”我望着他:“你仍然可恶!”
他笑了,彷佛我的话使他开心。
“你又像你了!”他说:“哦,咏薇,”他喘口气,突然吻住了我,喃喃的喊:“哦,咏薇!哦,咏薇!”
这是他第二次吻我,那晕眩的感觉又来了,我不由自主的用身子贴紧了他,手臂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腰。晕眩,晕眩,晕眩,醉死人的晕眩……我喘不过气,只本能的反应着他。像浸润在一池温水里,水在回旋,我在漩涡里转着、转着、转着……我以为一辈子也转不出这漩涡了,那美妙而醉人的旋转,然后,他的头抬了起来,嘴唇离开了我,我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咏薇,”他轻喊:“你这个魔术家变出来的小东西哦!”
他的嘴唇又压上了我,这次却狂猛而凶狠,不再是一池回旋的温泉,而是一阵猛卷过来的狂飙,我无法透气,无法思想,无法呼吸,整个身子都瘫软无力,化为水,化为泥,化为虚无。有人轻敲房门,我惊动了一下,他紧揽着我,不许我移动。“有人……”我低吟着说。
“别管他!”他说。那是多少个世纪以来亘古常新的事!当他终于抬起头来,而我睁开了眼睛,世界已非原来的世界,我也不是原来的我,原有的生命离我的躯壳飞驰而去,新的生命已从天而降,我没理由的想流泪,想欢笑,想歌唱,也想酣眠。我伸展手臂,如同从一个长远的、沉沉的睡梦中醒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