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身边二位;善直师乃游方僧人;某遇之山野;如今视为师长;猫儿乃长安游侠;某会之市井;如今倚为臂膀。便是某本人;穷僻之地、寒陋之门;出身亦不能算是富贵。故此;某以为;英雄与否;不在出身;在志向;在才学;在奋力与否。”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铮然;苏粗腿眉间不禁一动;不过眼中的光芒只是一闪罢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我说。”叶畅见言辞无法打动他;便想着利诱了。
“某当年年幼无知;乃至沉沦下役;厕身于奴仆之间;至此已经再无雄心壮志。叶郎君虽然对某寄予厚望;某如今却只是想着自在之身罢了。”苏粗腿叹了口气:“叶郎君只管放心;某既为沈公子赠与叶郎君;必忠心事主……”
他正说话间;却见叶畅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叶畅将手中的身契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刷刷几下;便将之撕得粉碎。他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又将满手碎纸屑抛上半空。
纷纷扬扬;似雪似絮;代表着苏粗腿人身自由的身契;就这样飘飘然落下;成为洛阳北市街道上的垃圾。
苏粗腿瞬间怔住了。
莫说他一身本领;就是一个普通壮年奴仆;总也值当个几贯;叶畅将身契撕毁;竟然神色毫不变化
“如今;你是自在之身了。”叶畅平静地道。
自在之身了
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苏粗腿却觉得一片茫然;不知是该如释重负地欢笑;还是该感动得失声痛哭。
他就是愣愣看着叶畅;好一会儿;才涩声开口:“叶郎君……这是当真?”
“当真。”叶畅道:“若是你愿意;可以随我;我愿以友待汝;若是你别有志向;也可自便。”
“自便……自便……自便……”苏粗腿连连念了三声“自便”。
为人家奴之时;想要自便;绝无可能;即使沈溪算是个和气的主人;却也有诸多规矩;根本不可能给他自便的余地。
想了一会儿;苏粗腿道:“某身无分文;如何自便?”
叶畅笑着向贾猫儿示意;贾猫儿径直掏出一枚金铤;交到了苏粗腿手中:“这枚金铤;足够你在洛阳城的销金窟里打几个转儿了”
接过金铤;苏粗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之又还了回来:“某性命贱;值不当这许多钱……若有闲散的零钱;赐几文与某;某感激不尽。”
贾猫儿脸色顿时一变。
若收下钱;便如苏粗腿自己所说;那是买命钱;想必苏粗腿就不会离开了。可是他不要;岂不是意味着;这厮根本无心将一身本领货卖于叶畅?
他看了叶畅一眼;叶畅也自觉装得过了头;不免心灰意冷;先前在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南霁云拒绝他的招徕;那还情有可缘;可这个根本未曾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名声的苏脱儿;如今也对他伸出的手不屑一顾。
看来自己有必要去修修脸;好让自己更容光焕发一些了。
心中虽然觉得无趣和惋惜;但是叶畅还是点了点头;于是贾猫儿收回金铤;从怀中掏出了半吊钱。
这一次;苏粗腿接过了这半吊钱;拱了拱手:“山高水长;终有回报之日。”
说完之后;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还给叶畅的伴当;竟然就这样;一步三摇;走入人群之中;与北市往来熙攘的路人混在一处;没有多久;便不见了。
“好生晦气”见这厮真的义无反顾离开;善直忍不住说了一声。
和尚心直;藏不住话;他见叶畅待人和气;又时有善念;因此自觉追随了一个大德;在他内心中;对叶畅实际上是甚为敬重的;否则也不会相识之后就一直追随。
自己珍视的却被人视为粪土;自然是要让和尚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