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女郎秀眉轻颦。
她心中藏着一些事;没有同这个情如姐妹的蔡女郎说。
对叶畅的了解;她可比一般人更多;毕竟;她的父亲;已经关注这个人很久了——别人认为这个人是小人物;可她父亲对其评价甚高。
“若此子年长二十岁;老夫必不容其多活一日。”
想起父亲的这一句话;这其间藏着的血腥与赞赏;让李姓女郎不得不对叶畅刮目相看。
叶畅在第二锅粥之后;便收到了两位吏员送来的名簿;每个领粥之灾民;都必须回答了叶畅提出的那些问题;才能领到第二碗粥;因此这一次统计得非常详细。一共是二千三百一十七名灾民;叶畅一边看;一边对照着;心中开始估算;哪些人可以用来充当技工;哪些人只能用为苦力。
这些人之所以流落不能返乡;大半都是一个共同的原因:洪水漫堤之后;将原来的地界冲毁;他们的田地;被权贵所侵夺——这也是洛阳府无法将他们打发回去的一个重要原因。打发回去;便是那些权贵们的麻烦;而流落洛阳;则是朝廷和国家的麻烦。
任何一个时代;资本者首先关注的是自己的利益;无论是农业资本者;还是工商业资本者;皆是如此。叶畅来到洛阳;同样也是关注自己的利益;这两升多名的灾民中;青壮男女占了一大半;近两千多一无所有的劳动力;想到这个;叶畅就垂涎欲滴。
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收拢人心的时机;这些有今天没明天的灾民;对能够给他们一份生计的人;会感恩戴德;在忠诚上;比起一般招徕的人要高得多。
想到这;叶畅微微笑了。
他的笑容落在正看来的李、蔡二位女郎眼中;李姓女郎是若有所思;蔡姓女郎则是突然间觉得心中一阵慌乱。
心跳得厉害。
这笑容同样也落到灾民中一群人眼中。
这群人并没有去领粥;他们散在其余灾民当中;在几个首领的手势下;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厮是那个狗奴遣来的?”
这群人中的一个低声道;旁边诸人;一个个目光中都带着不善。
“定然是的;昨日若不是这厮;那个狗奴必死无疑如今这厮又追到此处;你看;他仔细察看名簿;便是在寻我们。该死;那个狗奴父子二代;为唐王效力;使动大唐官吏;也是正常不过……”
“依我之见;欲替君上除后患;先得除那狗奴爪牙。如今情形;咱们已经逼上绝路;不得不一搏了。”又一人道:“那些大官前呼后拥;咱们奈何不了;可这厮只带着些许人手来;过会儿;咱们靠近了;给他一刀;了结了他……
“了结之后呢?”
“唐人怯懦;见着杀人;这两千余人非乱不可;咱们乘乱逃走。待唐人收拾起来;发现人少了;咱们早就改换身份;又混进了洛阳城…咱们身负王恩十载;不可畏死而误了大事”
小声嘀咕之后;几个人下定了决心;都看向那个说唐人怯懦者:“兀惹;你最多智;说说如何刺杀这厮;这厮身边带的人不多;可那个恶僧;你也见识过他的厉害”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紧跟在叶畅身边的善直;叶畅来处置灾民;和尚认为乃是大功德;因此寸步不离。虽然叶畅看的名簿数字什么的;他都一概不懂;却仍然津津有味。
“那边两个女郎;你们见着没有;方才两个女郎与那狗奴爪牙说话;谈笑风生;那两女郎甚是端秀;她们身边的;却只是一些寻常随从。咱们分几人去那边;佯作调戏她们;那狗奴爪牙必遣人来。待他身边人少之后;咱们再动手;若是恶僧离开便罢;他未离开;咱们就用四五人去缠住他……”
兀惹之计;让众人都是点头;然后众人纷纷抢了起来:“我带人去调戏那两位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