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横抱起,毫无预兆的裴南歌没来由一阵羞赧,但她白皙的脸颊因为这般折腾更显苍白,遮住了羞赧的红晕。
他几步迈到床榻跟前,将她轻轻放下,转身就想要去瞧瞧大夫请来没有。
“五哥,”裴南歌侧过身虚浮地拽着萧武宥的袖口,连说话的气息都渐渐不稳,“对不起,我……拖累你们了。”
她怯生生的歉意笔直击中萧武宥的心底,她眼中的愧疚自责灼伤了他的眼,她脖子上淡淡的疤痕剜得他心疼,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皆在此刻汇聚涓流,淌尽了辛酸。
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她的苍白的额头印下一吻,他看到她微红的耳根,不由自主就扬起了唇角。
“你既是跟着我一起,我就应当好好照顾你,你无须觉得愧疚,”他轻握住她拽着袖口的手,“你若是撑得辛苦,我心里也不会好受。”
裴南歌垂下眼睑,一种苦尽甘来的滋味弥散在心间。
“一会儿大夫就过来替你瞧瞧,你先睡一会儿。”萧武宥松开她的手放回被衾,替她将被角掖好。
她恍恍惚惚睡了又醒,虽然她睁不开双眼,却清清楚楚听见周遭的声音。李子墟风风火火带回了大夫,大夫诊了片刻后说她是热毒上涌,领着人下去抓药。
李子墟却由此想到更深远的地方,他把这所谓的热毒归结于当初在徐半仙处喝下的**未解,又夸张地加上洪寅的匕首刺伤了她。
裴南歌听得只觉好笑,她很想睁开眼来否认李子墟这套奇怪的说辞,可她只觉得自己似是在梦里,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连睁眼都是奢望。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萧武宥喂她喝下药汤之后,她迷迷糊糊喝下药汤后,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只能依稀听到门板被人打开又合上,接着就是长久的安静。
这一觉睡过去,裴南歌又开始做梦,梦里依然是前几天梦到的炼丹炉,这一次没有方士也没有她的爹爹,视线之中只有一只硕大的炼丹炉,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一步一步朝丹炉走去,炉内发出越来越深沉的撞击,接着是滚滚的浓烟迷住了她的双眼。她拨开面前的层层烟雾,在即将碰触到丹炉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裴南歌猛然惊醒,额头和后背又惊出了涔涔冷汗。
她一抬首,就望见萧武宥满眼的关切。
“做噩梦了?”萧武宥伸手探她额头,“好些了吗?”
裴南歌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发觉自己竟然能在萧武宥近在咫尺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温柔。这样的认知令她欢欣鼓舞,一时忘记他同她说过什么,也忘记自己原本是打算继续追问爹爹当年的案子。
萧武宥笑着捏她的鼻子:“你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呢?”
裴南歌点点头:“约莫是好多了,头不昏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李子墟呢?他还没回来?”
“我让他先行一步回长安复命去了,马元一案的隐情为查清楚,我不好让他也在路上耽搁。”
裴南歌又愧疚地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五哥……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可以跟你们一起走的。”
“又说这些胡话?”萧武宥目光凌厉瞪了她一眼,他收回手,指了指案几上的白粥道,“你现在有胃口吗?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罢?”
裴南歌从榻上起身,一边蹬着鞋子一边同萧武宥说话:“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萧武宥扶着她在案旁站定:“光州定城。”
“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我在马车上还昏昏沉沉什么都不知道呢,”小妮子在看清案上那碗清淡的白粥之后,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衣袖撒起娇来,“我不想吃粥……”
萧武宥挑眉看她:“那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