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曜又听到有人来报:“禀报太君,住在隔壁的穷书生说咱们府里太吵,让他睡不着觉,烦请太君开夜宴时小声一点。”
马老太君叹了一口气,“可怜见的孩子,老身忘了他眼疾尚未好,吵了他休息……你去告诉他,夜宴已经开完了,让他安心休息。另外,拿点草药和吃食给他……”
马大道:“那穷书生又腐又酸又聒噪,不如孩儿带人去将他乱棍打走,何必给他草药和吃食?”
马老太君呵斥道:“住口!咱们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怎么可以做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怎么说,咱们都和那孩子做了半年邻居,将来也还会继续再做邻居,万万不可把人给得罪了。邻里之间,不论身份,都应当和睦相处,互相照应,才可以大家太平,大家安乐。古人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唉,你们这些孩子啊,年轻气盛,盛气凌人,将来迟早会因此吃大亏……”
马老太君训斥儿子的声音渐渐模糊,元曜已经被人抬入客房中休息了。
元曜睡得迷迷糊糊,梦里他走在一片树林里。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小山岗上,山岗上躺着一个年轻的书生,他正在“哎哟哎哟”地叫唤。元曜奇怪,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书生一直闭着眼睛,听见有人问他,叹了一口气,“唉!我的眼睛疼得厉害。这位老弟,你能帮帮我么?”
元曜有些为难,“小生不懂岐黄之术,不知道怎么医治眼疾……”
“不懂医术没关系。老弟,你帮我看看,我的眼睛里长了什么东西,疼得受不了了哟!”
元曜心生怜悯,“上半夜小生光着脚走山路,脚很疼,还流血了。脚痛尚且让人不能忍耐,更何况是娇嫩的眼睛?兄台,小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是可以替你看一看究竟眼里长了什么。”
“多谢老弟。”书生欢喜地道:“老弟你如果替我治好了眼疾,我就送你一双鞋子。”
元曜坐在书生旁边,让他睁开眼睛。月光下,书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没有眼珠,几株杂草从他的眼眶中慢慢长出,还有一只蚱蜢从中跳出来,诡异而可怖。
“我的眼睛里长了什么?”书生急切地问元曜。
元曜吓得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元曜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光景。阳光灿烂,鸟鸣山幽,他正躺在一片荒草丛中,头上是一棵如伞的树冠,没有华丽如宫阙的马府,也没有眼里长草的书生,甚至连白姬和离奴都不见了。
元曜吃了一惊,“白姬,离奴老弟,你们在哪里?!白姬,白姬你在哪里?!”
“轩之,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白姬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元曜循着声音抬头望去。一条手臂粗细的白龙正盘在树枝上睡觉。白龙眼微阖着,鼻翼轻轻翕动,它通体雪白晶莹,犄角盘旋如珊瑚,身体柔软如云朵。一只小黑猫也懒洋洋地睡在白龙旁边。
“白姬,马府和马老太君上哪儿去了?!还有,小生昨晚梦见了一个眼睛里长草的书生,太吓人了!!”小书生激动得手舞足蹈。
“吵死了!”黑猫不耐烦地道:“眼睛里长草的书生,是不是躺在那边那一个?”
元曜顺着离奴的目光望去,离他十余步远的地方,有一座破败的荒冢。一架雪白的骷髅暴露在阳光下,它的眼眶里长满了杂草。
“妈呀!”小书生吓得跌倒在地。
“唉!离奴,轩之胆小,你又吓他。”白龙埋怨黑猫,可是它的声音听起来却很愉快。
元曜定了一会儿心神,才举步朝荒冢走去。他想起昨晚书生眼疼的模样,心中又生了怜悯,想去替骷髅拔掉眼中的杂草。元曜仍是赤着脚,每在地上走一步,脚就被碎石子硌得疼。元